他看得出，卓允宁对奶奶虽然没说什么动情的话，但行为无微不至，显然是极为珍视对方的。

果然，卓允宁犹豫之后应下：“好。”

他带着程起予去了外面：“我听老胡说你研究医学，我带你去转转吧。”他好像对这个黑诊所非常熟悉。

“我、我就平时随便看点书，算不上研究。”程起予跟着他在这个宛如迷宫的复杂结构的诊所里逛，像小跟屁虫一样。

说着，他在一个大型精密仪器面前停了下来。这样前沿的仪器往往价格昂贵，别说这家小诊所了，连西区大医院都未必购入。他饶有兴趣地摆弄了一会儿。

程起予回头，刚好看见卓允宁又把目光放在了诊所门口，眉头紧锁，等待有什么人能出现。

这个看起来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青年，虽然故作轻松地和自己闲逛，但满腹心事。

程起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能让身旁的青年放松一下，就只好干巴巴地向他介绍一些他自认为有趣的设备和知识。卓允宁却好像听的很认真，还问了他几个问题。

两人边聊边逛，不知不觉太阳都下山了，天色暗了下来，而此时鹿医生还没有回来。

前台大姐：“哎呀！他去泡妞去了！这么晚不回来，多半是成了。”

卓允宁回到奶奶的床边，奶奶说着，不用检查她这身老骨头啦，直接回家吧。而他仍是坚定地摇头，奶奶的事他一点也不敢马虎。

“其实……做检查的设备我看到都有，要不我来试试？”程起予提议。

奶奶笑：“就算我们同意，人家诊所也得同意啊。”

程起予点点头，出门去找那位懒散的前台大姐。

“什么？你们自己用设备来检查？异想什么天开……”大姐的话语在看见程起予递出的一沓钞票后戛然而止，转而笑眯了眼接过钱，“动作搞快点，设备出了问题你们自己负责哈！”

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见钱眼开，程起予回到问诊室，向他们告知了这个好消息。

见卓允宁仍然有些犹疑，他连忙解释道：“奶奶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是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要是还有问题，我们就去其他医院找医生；要是没有问题，我会把我观察到的全部写下来，到时候你可以给医生看，让医生来开药。”

卓允宁轻笑：“别紧张，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觉得欠了你太多人情了。”

“没关系……”他仍是呐呐地回答。

其实，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真的被人需要的啊……

两人合力把奶奶抬上了检查台，之后便是程起予的操作了。他格外的小心，所有状况都一笔一划记录下来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卓允宁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远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信任程起予，他的戒心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

与程起予相遇不久后，先是奶奶去银行遭遇抢劫，碰巧程起予也在银行，然后突发心脏病并得到对方妥善的治疗，甚至对方跟许久未见的老胡也有联系……

其中诸多巧合，难以真正信任。

一切结束后，确保奶奶真的没有大碍，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卓允宁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下，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名字，交给程起予，郑重地说：“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管来找我。”

“嗯嗯。”程起予也郑重地接过小纸条，内心有些被需要的雀跃。

——————

不久后。

夜幕宛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程起予坐在的士上回家，头靠在窗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突然，手机收到了一则好友申请。

[为什么杀不死那只知更鸟]：你好呀，我是韦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