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惊得温瑜哑口无言,整个人僵住,被她镇住足足半晌。
说出暧昧话语的人兀自委屈,她泪涟涟,软了那只乱动的手。
“我喜欢大人,所以更担心大人,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大人的伤势。”
她带哭腔的话似蜜酿,一字一句甜到他牙关发颤。
温瑜微微偏头,遮掩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红晕,玉手不自主攥紧她的小手。
阮欢棠微睁水盈盈的杏目,她那只手好似被他折断,骨头都要揉碎,“呜…大人弄疼我了……”
她最是怕痛了,下意识地叫痛。
那只玉手颤抖着,像触碰到滚热的烫水,迅速的撤回。
温瑜意乱迷惘,他浓睫疯狂颤抖,思绪像凌乱的毛线,打结成一团。
是他疯了在幻听,还是…这些话都是她的实话?
怎么可能会有姑娘家喜欢太监。
“大人!大人你就让我看看吧,我保证会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阮欢棠抬袖抹了把满是泪的眼角,她竖起两指,信誓旦旦道:“如有违背……”
一只玉手轻抬,立刻虚掩她柔唇,她湿漉漉的呼气喷洒掌心,字词滞留在唇齿。
“不需如此,我怎么……”舍得。
话到嘴边停下,温瑜弯眸,他笑而不语。
阮欢棠回着笑,她放下手,俏皮地眨眼,“我就知道大人最好啦。”
温瑜垂睫,掩去眼底朦胧的情愫,他缓慢地收手,玉容的热意褪下。
她一向最不会说话,喜欢是真的喜欢?他到底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如若她的话是真,他…不能答应,会毁了她一辈子。来日,她终会明白,到时她恨他都来不及,谈何喜欢?
在阮欢棠注目之下。
一件染血的外衫渐宽,大片的血色浸湿月白色里衣,她呼吸滞然,加快跳动的心不由得高悬。
铁锈味的血腥扑面而来,阮欢棠小心地帮温瑜挽起带血的衣袖。
他温柔如画眉眼微蹙,血凝块附着露出的一截手臂,外翻的刀伤触目惊心,伤口血肉狰狞。
一些白色药粉余留在伤口附近。
温瑜发白的唇轻启,“你看,御医用了三七粉,血已经止住了,是不是不严重?”
旁人眼里八面玲珑的他,此刻说话牵强。
阮欢棠双手停在他肩膀旁,她眼眶泛着湿润的嫣红,泪水挤满杏目,眼眸莹莹的水光亮闪闪。
她看得揪心,低头强忍眼泪,“骗人…大人你骗人!”
御医只是止血,都没有处理伤口,他一定很疼吧?而且古代也没有先进的医疗手段,恢复的天数少说也得十天半月。
她的心声充满心疼,他的心像是有汩汩热流涌过,一股热烈莫名的情愫浮现。
除去他的心腹,她是第一个真切关心他的人。
温瑜眸底泛起微小的涟漪,他沉默半刻,一抹千斤重的愧意沉甸甸落下,压得他胸、口沉闷。
里衣衣襟不经意敞开条细缝,他温润的肌肤泛层薄红,半露的玉丘随主人心绪难平,微微地起伏。
温瑜装作轻松地笑笑,“晚一些,胡太医会来,你还记得他吗?不要为我担心掉眼泪。”
“眼泪何其珍贵,不许哭了。”
受伤的是他,怎么反倒安慰起了她。
阮欢棠吸了吸一圈湿红的鼻子,她微赧点头,“嗯……”
柔和的晚风轻叩心扉,带走二人难以言喻的情绪,缓和下来时,胡太医正好赶至偏殿。
纱帘外,阮欢棠如坐针毡,手边茶几上的糕点她一眼都没去看,心系温瑜的伤势。
泛寒光的刀子过三遍烛火。
胡太医额头渗出冷汗,利落熟练处理温瑜手臂上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淌下刀锋。
一串串血珠滴落水盆。
温瑜眉头紧蹙,他面色发白,玉手紧按软榻扶手。
小太监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阮欢棠见了,她心焦如焚,坐不住起身,左右踱步。
“呼——”
胡太医长舒一口气,手臂敷上青绿色药膏,白纱一圈圈环绕住温瑜的胳膊。
打了个结,胡太医事了抬首,却见温瑜闭目,呼吸绵长,大颗的汗水滑落面庞,浸湿他鬓发。
胡太医眼神复杂,他捋着胡须,唉出一口气。
厂臣还真是辛苦,整日忙于事务,现下还受了外伤。
收拾好物什,胡太医背着药箱,掀帘走出里头,对迎上来的阮欢棠道:
“好生照顾厂臣,让他多用一些饭菜,便于伤势愈合。”
阮欢棠忙不迭应了一声‘好’,她提着裙摆,快步去看看榻上的温瑜。
温瑜只是闭目养神,听到些动静,他缓缓睁开双目,看向阮欢棠时,清润的眼眸含了几分宠溺的笑意。
“可安心了?”
阮欢棠近到温瑜身前,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一处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她小声地问:“大人疼不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