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谎,云涯仙术众多,但确实没有能让人暂时失去嗅觉的术法。
月见荷不动了。
她站在黄沙途与地狱岛的交界处始终不肯踏出一步,就那样无声的与霁明珏僵持着。
霁明珏垂眼静静这位青霜台大小姐对视着,不知为何,她看起来对地狱岛颇为抗拒,最后,他还是再次败下阵了,从储物袋中翻找出一枚玉佩,扔给月见荷,道:“你把它挂在身上,能短时间内净化周身的空气。”
月见荷接过玉佩,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她颇为满意地将玉符挂在腰间,对霁明珏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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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眉苦脸的楼三娘守着许久未曾开张的客栈颇为哀怨,一声比一声重的叹息在屋内内荡开,将本就枯朽的木楼浸染得更为腐败。
最近苦厄地怪事频发,自妖主瞳怜闭关后,地狱岛就不太平了,最开始只是失踪一些尚未开智的妖兽,后来是一些妖力低微的小妖,直到近日,月族的小公子在地狱岛莫名失踪,月族圣女将亲访地狱岛查探亲弟下落,这才闹得整个地狱岛人心惶惶。
地狱岛人心不安,妖鬼们不敢再来,楼三娘的客栈也数月未有灵石进账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客栈换个位置时,两道人影踏入了大厅内。
空气中传来的的雪松香悠悠然飘进楼三娘的鼻翼中,她陶醉地嗅了好几下空气,心道:这是来贵客了?
楼三娘立刻收起哀怨的神色,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竹色外袍,内搭着雪色纱衣的公子持着长剑站在门外,剑不出鞘,却能压住滚滚黄沙不得翻涌。身旁站着一位霜雪色银边长裙的女郎,许时在黄沙中走了许久的缘故,裙摆沾上了不少金色沙粒,在女郎步履翩跹中荡成一朵盛放的花。
“住宿,把你这里最好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给我们。”月见荷笑意盈盈,随后示意霁明珏去付灵石。
“两间。”霁明珏对着老板娘纠正道,“要隔得远一些。”
“一间!”月见荷怒瞪着他,欲要发作。
楼三娘在这苦厄地开了数百年的客栈,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各色各样的人她都见过,她一眼就断定这是对正在闹别扭的小夫妻,眼珠子滴溜一转,本着成人之美的好意,故作无奈道:“女郎与公子来的不巧,最近苦厄地怪事频发,您也看到了我这木楼许久未曾修葺,如今也就勉强能收出一间房来,如女郎与公子不嫌弃就先勉强一晚?等到明日我家那出门的帮工回来,我让他给您二位再收拾一间出来如何?”
霁明珏按下心中的不耐,毕竟是妖鬼的地盘,总不能在此与月见荷生事,他调整好呼吸,对老板娘温声道:“那就一间吧,另外,如果无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楼三娘忙不迭的将霁明珏手中的灵石拢入袖中,边对霁明珏挤眉弄眼道:“公子与女郎请放心,我绝不打扰二位春宵。”
什么春宵?
这只妖鬼在胡说些什么!
霁明珏脸色沉了沉,正欲解释,却又听见楼三娘道:“我瞧着公子与女郎应当是初次来到地狱岛,我还是提醒您二位一句,最近地狱岛不太平,入夜了最好不要出门。”
“是何种不太平?”月见荷轻轻出声,语调如轻柔的飞絮般落入楼三娘耳中,带着一股蛊惑的意味,楼三娘不知不觉中就将地狱岛最近发生诸多怪事说出。
“原来地狱岛最近竟然这般有趣啊。”月见荷轻笑道,“霁道君,看起来我们这一行并不会无聊了。”
说完便提步上楼,衣袖飘荡间带起一阵清风,将楼三娘从游离中召回。
楼三娘茫然的挠了挠脑袋,刚才发生了什么来着,好像是有一位公子与女郎前来投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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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明珏不情不愿地跟着月见荷走进房中,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后便冷脸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月见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不愿意同我一起睡?”
“我为什么要同你一起睡?”霁明珏不解道。
“你我已经结为夫妻,睡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我喜欢睡在地上!”霁明珏实在无法理解月见荷的脑回路,他索性往地上一坐,抱着剑闭眼假寐,不再理会她的喋喋不休。
霁明珏越是不理会她,她的玩心便越重,索性凑近他道:“我也很喜欢睡在地上,怎么办呢,霁道君?”
颈侧突然传来的轻柔吐息惊得霁明珏瞬间清醒,甫一睁眼,映入眼中的便是月见荷故作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他连忙从地上爬起,用剑将他与月见荷隔开,颤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月见荷伸手握住道剑,剑上传来的冰凉之意让他忍不住身躯一颤,慌忙平稳错乱地呼吸,劝解道:“这是妖鬼的地盘。”
“我知道啊。”月见荷觉得现在霁明珏的反应很奇怪,她明明都没有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握住了他的剑而已。
她垂下眼来,目光投向道剑,突然说道:“夫君,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生怕半夜梦魇时被妖鬼将魂勾了去,既然夫君你不愿意与我同寝,不如便将你的剑借与我,让我抱着睡一晚,也好图个心里安稳。”说完不等霁明珏拒绝,便将道剑拽到手中。
本命剑脱手,霁明珏的语气分外急切:“还给我!”
月见荷仰起脸,脆生生道:“偏不。”
随后不等霁明珏拒绝,便抱着道剑躺到床塌上,将被褥扯在身上滚作一团,脑袋与本命剑一同埋了进去。
本命剑将月见荷轻柔的吐息传到他的尾椎处,霁明珏只感觉到身上一阵酥麻,他实在忍无可忍,咬牙道:“你将剑还给我,我与你同寝。”
可被褥里只传出月见荷懒洋洋的声音:“可我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