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毕竟是浓缩过后的遁虚阵,本来只设计为容纳一个人,但偏偏此刻却多挤进去了一个成年男性的躯体。
霁明珏高大挺拔的身形恨不得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阵法,为了不踏出遁虚阵的范围,月见荷只能紧紧挨着他。
阵外,成均与冥大人二人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让月见荷听得直犯困。
好拙劣的刺杀,好漏洞百出的计划,好无趣的‘大业’。
她忍不住张开嘴,缓缓打了一个哈欠,一边百无聊赖绞着霁明珏的衣袖,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着等回到浮荒后一定要让明轻雪改良一下浓缩版的盾虚阵。
见这二人久未谈到瑶光令的下落,月见荷知晓估计呆在这里是听不到她想要的消息了。
但偏生此刻又走不成。
又偏生她此刻生出了浓重的困意。
果然,懒惰的人就不适合出远门。
月见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应该让昭岁来找瑶光令,而她则继续呆在青霜台玩弄霁明珏。
也不行,她在心里又摇了摇头,昭岁不够强,不够强的人不应该轻易踏入苦厄地的龙潭虎穴。
她耷拉着眼皮,困意上头,忍不住脑袋一点一点地砸在霁明珏肩膀上。
最后终于抵抗不住困意,身躯一歪,缓缓的往霁明珏身上倒去。
霁明珏在阵中站得好好的,突如其来怀里砸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惊得差一点跳出阵外去。
月见荷喜欢束发戴冠,因此霁明珏的目光略微下移,便落在月见荷白皙的脖颈处,那里纤细的似乎只用一只手便能握住。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月见荷的肩膀,试图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但月见荷是一个说睡就睡的主,无论什么场合都影响不到她的睡眠,只要她困了。
霁明珏的唤醒并没有效果,他又稍微加大了点力气戳着月见荷的肩膀,却依然没能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但偏生地宫外那正密谋大业的二人还未走,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出声喊醒月见荷,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月见荷呼吸逐渐变得轻柔,从前每次入梦,她的梦中只有一座漫无边际的雪山,寒冷又孤寂,茫茫天地中只有她一个人在风雪中孤独的行走,永远找不到离开的方向。
但这一次,意料之中的雪山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洒落在荷花池中温暖日光。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她忍不住想要离太阳更近一些,于是她直接伸出手,一把将太阳抱在怀中。
太阳也真的被她抱在了怀中。
霁明珏的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垂眸望去,月见荷的双手已经环上了他的腰间,死死地扣住不放。
不止如此,脑袋还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发丝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巴,带起一阵痒意。
他仰起下巴,试图离那恼人的青丝远一些,又从袖中探出手来,试图抠开月见荷抱住他腰间的双手。
但他越是试图逃离,月见荷就抱得越紧。
睡梦中的月见荷也很是茫然,为什么太阳要从她的怀里挣脱呢。
她想不明白,索性更用力的抱住了太阳,将整个人都埋在温暖中,好生惬意。
腰间突然传来的收束感,让霁明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还不习惯与人贴的如此之近,即便这人是他的“妻子”。
毕竟这份婚约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在未能搞清楚月见荷究竟想要什么之前,他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最好还是保持一些安全的距离。
霁明珏双手移到身后,试图避免触碰到她,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僵硬的姿势在地宫中罚站了许久。
久到腿都要麻了的时候,地狱岛执事官与冥大人终于制定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比的暗杀计划,二人皆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前一后离开地宫中。
在厚重的石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霁明珏终于忍无可忍,他压低了声音在月见荷耳边呼唤道:“醒一醒。”
月见荷闭着眼,睫毛轻颤,她觉得耳边突然有点痒,便放开一只抱住霁明珏的手,伸到耳后挠了挠。
腰间的束缚消失的那一刻,霁明珏立马抽身而退。
睡梦中的月见荷突然间失去了倚靠,怀中的太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寒凉,她忍不住颤栗一下,双手抱紧自己,缓缓地向地下倒去。
就在她将要坠地的那一刻,一股温暖又将她缓缓托住,她满意地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霁明珏看着怀中人颇为无奈,真不知道这位青霜台大小姐是真的心大呢,还是自信到无人可以伤到她,在这种环境中都能睡着。
他本想将月见荷直接放到地上,但看了看满地的灰尘,心想着以这位大小姐爱干净的性子,指不定醒过来又要指责他了。
想了想,索性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件大氅垫在地上,再将月见荷轻轻放在大氅中,又解下身上外袍,不情不愿地丢在她身上。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石壁上,垂落的目光在月见荷身上移动,最后停留在发冠上。
自他进入青霜台以来,这位大小姐每日的衣服都不同样,但这顶发冠的样式却从未变过。
他凑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顶发冠,白玉为底,状若莲花,花瓣中有透明珍珠作为点缀,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
就是一顶普通的好看发冠而已,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霁明珏想要伸手触碰,就在指尖刚要碰到发冠的一瞬间,发冠的花瓣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道金色纹路。
似乎是一些符文。
但他看不懂这些符文的意思,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