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真正的债主。
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帮费奥娜还些钱,但是赌场不知道。
在他们看来,安东尼随时可以撂挑子不干,且无需承担任何代价。
他们可以对普通人强行征收,但是对SNECC的专员却不可以。
一是他们肯定不可能暴力得过SNECC,二则是一不小心起了冲突那就是外交事件了。
但是就算事情闹到芬兰政府那里,理亏的也只会是赌场一方。
SNECC虽然名声有损,但是影响搞到最大,也顶多是影响安东尼的升迁,又或者是把他调离现在的岗位。
说到底,安东尼不过是个因心软才掺和进这件事的局外人。
他们不可能和安东尼硬刚到底。
赌场的人的确是为了费奥娜来的,他们拿出了一份数额不小的账单,也如安东尼所想的那样,他之前提出给她支付的报酬完全没有办法覆盖这笔欠款。
安东尼看了一眼这个账单,又看看欠条,嗤笑一声。
欠款五万美元。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甚至可以在美国上完大学了。
而安东尼一开始报给费奥多尔的情报费可是只有一万五千美元。
他对芬兰的法律不熟,但是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可以抓的小辫子。
他可以找赫尔辛基大教堂的人问问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律师。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女士怎么和你们说的?”安东尼轻蔑地把欠条丢到一边,这种轻蔑完全地是针对这群赌场的人,而不是费奥娜,他用仿佛天然的上位者的口吻问道,“说来给我听听。”
安东尼熟练地在心里为费奥娜开始辩解。
费奥娜肯定是记不清自己欠了多少钱了,她一直都有点搞不清楚账单,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虽然欠得多,但是他账也算的一塌糊涂。
他有着安娜的经验,但是他却也有更多的优势,比如说他现在背靠SNECC,又比如他现在是男性,他们也不可能对他太过于冒犯。
所以他完全可以主动一点。
“她只说你会帮她把所有的钱都还给我们的。”为首的人就站在安东尼的桌子边上。
他看上去颇为壮实,西装下面的是结实饱满的肌肉,他的眼睛半眯着,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靠在椅子上打量着他,毫不躲闪地和他对视。
这种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确是掌握着“权力”的。
这种权力也许不能让他赚更多的钱,但是的确可以在有些时候给他谈判的底气。
“两万。”安东尼看着对方的眼睛,毫不畏惧道,“我这就有两万。”
“爱要要,不爱要就请从这里离开吧。”
赌场的人抬脚,踩在了安东尼的椅子上,让原本翘着腿后仰的安东尼被迫坐正。
这声音引来了外面同事的关注,他们推开门,警惕地看着赌场的人。
而赌场的其他人看到SNECC的人的动作,也猛地站起身,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但是却摸了个空,但是他们却面不改色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和SNECC的人形成了对峙之势。
安东尼没有看自己的同事们,他只是抬起手,让他们稍安勿躁。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女士只是我的一个情报来源,不要指望我会还所有的钱。”安东尼平静,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仿佛冬日被冻住的河流一般的寒意。
他也不确定“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女士”就是“作家先生”的性转版,这一切只是他的一个猜测。
再者,赌场会看人下菜,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女士对安东尼很重要,他们肯定会大加利用这一点。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自然要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拉低对面的底线才能够得利。
在别人眼中,他和费奥娜有一个卢布的关系吗?
安娜会被逼到典当自己的内衣完全是因为她就是作家先生的妻子了,别人闹她,她必须要处理了。
可是安东尼可没这个义务,他就算无赖一点也没什么,但是绝对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
就算是安东尼那个不喜欢和人起直接冲突的、平日里看上去和和气气的父亲都会在朋友给他出头的时候递上棍子,之后请对方一顿大餐并且给情绪价值拉满。
好脾气是性格,不被欺负是准则。
这也完全不违背安东尼自己的道德,毕竟赌场是什么好东西?
“我能还这些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她现在在做情报工作,你觉得你们能够顺利地抓到一个情报贩子吗?”安东尼抬手,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对方的膝盖,“其实你们应该已经把这笔欠款当成坏账了吧?能拿到两万也算是回本了,更何况她当初有没有欠下五万都是个问题。”
“同意,那就把你们的账号给我,我把这欠条销毁;不同意,那只能请你们去找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女士亲自去要账了。”
一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情报贩子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被寻找的人了,有空去追查这种难啃的骨头去哪里了,不如多捏几个软柿子。
“当然,要是你同意了,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女士也会感激你们,你们之后也可以多合作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