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恐惧如同潮水般从灵魂最深处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瞬间包围,霎时间,胸膛处尾数不多的空气被挤压,他仿佛溺水之人被生生投进深海,一呼吸,口鼻处全都是水,不呼吸,肺部又疼得要炸。
“唔……”齐寒暮缓缓按着胸口,倒在了床屏上,心跳过快,眼前一片一片黑,就像是加载不太出来的电脑屏幕一般。
他艰难吐出一口气,眼角却缓缓有点湿了。
他知道夏漪清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儿,虽然这三年他一直以协议为名,将她禁锢在漪园之中,但她还是有她自己的事业。
他知道,一直忍着,没有去打扰,但是她要跑,那就怪不得他了。
缓过这一阵,齐寒暮左手按着心口,缓缓挪到床边,解开锁屏,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助理还有些懵。
他以为总裁昨天回去,上演她逃他追他们俩都插翅难飞的戏码之后,起码有好几天不能上班儿了,于是乎他打算给自己小小放个假,本打算今天赖一个小床,却没想还没睡多久,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本着打工人的牛马素质,他接了电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一点,“齐总,您有什么事儿吗?”
“查……”
齐寒暮后面的声音淹没在一声“你醒啦?”中,助理听不太清,但他感觉好像也不需要查什么了。
毕竟那声音可是夏小姐的,他们齐总昨天为了夏小姐如此失态,现在夏小姐一出面,应该也没他这个牛马什么事儿了。
果不其然,刚才声音还冷若寒冰的齐总言简意赅回复了一句“再说”,便果断挂了电话。
大清早的安排什么工作嘛,助理手机一放,又倒回床上,再说?他可不想再说了,别跟他说就行。
虽然薪资很高,但也不能这么压榨他的剩余价值啊。
助理把眼罩拉下,美美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非上班时间,别打扰他。
被暗中骂了一通的齐总正可怜巴巴看着夏漪清,他一双凤眸中写满了不安,手指也在无意识揉搓被角,“我以为,你又走了,你抛弃我了,你不要我了。”
这小声音怎么听怎么可怜,夏漪清在忙事业之余没有忘记为社会做公益,她经常救助流浪猫狗,也给福利院的孩子们送去过温暖,接触过那些人的渴望眼神,她自然会对此时此刻的齐寒暮心生怜悯。
“嗯……”但那通电话内容实在不能说,夏漪清巧妙转换一下重点,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你应该在外面安排好了人吧,我要是想出去,他们应该会给你消息才是呀,你刚刚也在看手机,应该跟别人确认过了,我没有出去吧。”
这番话说完之后,齐寒暮脸色白了些。
她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人,她……会不会厌恶这种行为。
齐寒暮喉结微动,“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现在就把他们撤了。”
“喜欢呀,怎么不喜欢,”夏漪清勾一下自己的头发,倒不是在说谎,她一本正经解释,
“毕竟齐大佬您身价那么高,寻仇的人估计不少,要是没人在外面看着,说不定我们俩哪天住着住着,就身首异处,死于非命了。”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想男人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像是要堵住她的唇,却最终只是僵在了空中。
“不好的话最好还是别多说。”他是真想跟她白头偕□□度一生的。
夏漪清想了想,觉得自己这种咒别人不好的行为好像确实不太好,即使把自己也捎上了,别人也不能接受,可能这是他的底线吧。
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夏漪清还是扯了扯嘴角,“好,齐总既然不想听,那我以后不多说便是。”
说完这句话,夏漪清才发现自己心口难受得厉害。
不是已经说好协议到期之后,是齐寒暮追着她走么?怎么现在,她又被他绕进他的逻辑里了。
“但是,”夏漪清默默攥紧拳头,也不知道自己在争什么气,可能是被这么指责的感觉不太好受,
“已经说过了吧,齐总,我们的协议到期了,现在是你想留在我身边,我给你机会,而不是我要对你言听计从。”
说完,夏漪清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走向衣柜,开始一件一件收拾着原本属于她自己的衣服。
齐寒暮眼角一跳,没想到噩梦里的事情这么快就成真了。
他刚缓过晨起时那一阵心悸,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勉强下床穿上拖鞋,便几步走到了夏漪清旁边,“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走么?”
即使已经控制了音量,但这声音仍旧带着颤抖。
夏漪清刚把一条黑色长裤塞进自己的背包里,闻言,有些愣,随即又疑惑笑了笑,“那当然了,不然呢,我们既然协议到期了,那我就不能住在你这儿呀,我要去我自己的地方。”
这番话没什么情绪,夏漪清脸上也极其平静,齐寒暮却感觉像是一根根针扎在自己心口里,刺得他一下子呼吸不上。
“不,”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挽留,一抬手按住了衣柜门,“这是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