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画起了大早,问辛渊借了点钱。
没错,她又问辛渊借钱了。
辛渊照例问她借钱干嘛,她说去赎回好朋友的送的簪子。
蔡画跑到地方,钱有了,却被告知簪子被人买走了。
她恼道:“我不是跟你说,我一定会赎回来的吗?”
当铺老板做无奈叹气状:“这句话每天都有人说,可最后没几个人来,我们一直等着你们这些人,还做不做生意了?”
蔡画抱有一丝希望问:“那你知道谁买走了吗?”
当铺老板见她是真的心急,便说:“是西阁的李大人买走的,点名要你当的东西。”
辛渊的授意?蔡画不解。
她想了会没想明白,先不管了,她现在就要回归云寺。
这次可不是她偷偷跑出来的,她可是经过了辛渊同意的。
要出趟远门,可不得让家人知道,不让他们不要担心吗。
可能是因为现在他们建立了奴仆关系,辛渊对他的欠款人有了那么一点点信任,竟然没有多说什么。
蔡画飞快赶到归云寺,进了寺庙,穿过一个小门,一路往后山深处走。
往后瞧了一眼,绕到一个巨石后面,将身一扭,衣衫落地,一条约莫三丈的蛇从堆叠的衣裳里钻出来。
她衔着衣裳藏于巨石之下,缩动着蛇身就往山里去了。
实在是山路难走,化形容易些。
一条黑底黄纹的菜花蛇,足有三丈长,水桶粗细,在深草和枯叶中没了踪迹。
不久,巨石后又出来一个人。
后山深处淌过一条小溪,小溪在低洼处汇聚了一方小小湖泊,湖泊溢出来又往山下流走了。
湖泊后长着一棵三人相围粗的大树,大树枝繁叶茂,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覆盖在白衣少女的身上。
蔡画穿过湖泊,游到树的那一方,上半身化成人形。
她问那四肢散漫的躺在地上的少女:“你为什么躺在这里?”
“我在等人。”
蔡画道:“你在等谁?”
虞七道:“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记得?”
“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了吧。”
蔡画趴在块平滑的石头上:“小七,你真有耐心。”
她和虞七相处的绝大部分时间里,虞七都是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她每天都问这个问题,虞七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
有时她没问,虞七还要提醒她。
虞七说你天天问,也许哪天我就想起来了呢。
可六年前蔡画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虞七的时候,问到现在,还是没有答案。
对于蔡画的夸奖,虞七没有回应。
蔡画甩动尾巴,溅起一阵水花,几滴飞落到虞七身上,她才往蔡画侧头往蔡画这边看了过来。
虞七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我好像在从前见过他。”
蔡画惊喜道:“真的吗,是你等的人吗?”
“我不知道。”
虞七是条鲤鱼精,每隔七年便会忘记一次往事。
此事无果,虞七道:“你姨娘来找你了,知道你不见了,她很着急,估计想办法找你去了。”
蔡画纠结道:“以后她再来问,你就告诉她我回来过,我很好,你可不能告诉她去哪里了,她肯定不放心,会把我抓回来的。”
虞七道,“你找到画师了吗?”
提到这个蔡画很是开心:“我不但找到了,还见到了,不但见到了,还知道该怎么给你医治了。”
树上飘下片叶子,缓缓落到虞七的脸上,恰巧盖住她的眼睛,片刻的黑暗后叶子又被蔡画伸过来的尾巴摘走了。
“是不是不好办,还是算了吧,其实已经习惯了。”
“怎么能算了呢,你的皮每烂一次次,你就要疼一次。”
她也换过皮,她换皮的时候也很难受,但不及虞七的十分之一。
任谁每月身上烂一层皮都不会习惯的。
她想起来此次回来的目的,搬起身下的石头,掏出裹着泥沙的银子边数边说:“我明天要去半月城,可能一个月之后才回来,你不要太想我了哦。”
虞七低声叹息般的说:“财财……”
蔡画把石头底下的银子看得跟宝贝似的,现在却要拿来给她用。
她道:“去那做什么?”
“不知道,我老板就是那个嗯,辛渊,要去办事,带上我一起,他给我钱,嘿嘿,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礼物!”
数了数,加上辛渊的竟然有八十一两多。
虞七终于动了下,撑着上半身,仔细瞧着蔡画,问:“就是那个太监?他可有欺负你?”
蔡画摆手:“没有没有,他就是人怪了点儿。”
某人已经将遇见某太监后受到的威胁忘了个干净。
不过,要不是她得快点儿回去,她能将这几天的历险说上三天三夜。
她瞧见树下放着食盒,尾巴勾过来,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瓶药丸,姨娘带来的吃食想必又被虞七拿来喂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