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张锦川来了精神,“还真是藕粉啊,当初我在京城有幸尝过,那家伙,还没巴掌大的小碗,你们猜多少?一两银子就三碗!后来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能在这小小福田镇再次尝到。”
识货就好,就怕来个不识货的死命压价。虞秋笑笑,“张老板果然是行家。不过京城那一两银子一碗的藕粉,想来是比不上我们村产的。”
虞秋事实上是猜的。他赌此时的工艺还未完善,出粉率不高,店家为了抬高价值往往会添上溢价,而更无良一些的,在藕粉中掺入淀粉以次充好也是有的。
京城的店铺倒是不至于掺假,那是自毁招牌,只是量少价高是少不了。两相对比下来,虞秋指导后产量更高、价格更低的藕粉要更容易得到青睐,他赌的就是这个信息差。
不过他说的没错,现下的藕粉无论是色泽还是香气,都够不上荷塘村拿出来的这一份样品,不然张锦川也不会如此爽快的约见他们二人,就为了抢先谈下这批精品藕粉。
张锦川的沉默对虞秋来说等同于默认,他接着开口,“这藕粉也算是应季产品,再过几月便是想要也难,这次能拿出来的也就百来斤。您是明白人,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百文一斤,如何?”
“百文一斤?”张锦川瞪大眼,“这可比……”
“比京城便宜多了不是?”虞秋截住话头,“您运到京城,转手能卖多少,不用我说了吧?”
张锦川陷入沉思,他原本是想说藕才多少文一斤,可毕竟好东西摆在眼前,货又不见得能常常供上……
眼见着人要动心,虞秋假意叹气,做出一副愁样,“不瞒您说,今年藕价贱,我们要的高也是为了村子里人。我看您面善,给您个吉利数字,八十八文如何?再不行,我们就多跑跑,去大县城问问了。”
“要!怎么不要!”张锦川脑袋发热,都讲到这份上,到手的钱要给别人赚走了,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拿契书纸笔来!”
签字是陈禾来,毕竟他是荷塘村籍人士,也识字能写。虞秋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给陈禾碗里添点菜。
新鲜出炉的契约书拿到手上时,陈禾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做生意这样简单吗?这就有十几两银子要到手了?
生意谈完了,张锦川热情仍旧高涨,连连将招牌菜往两人跟前转。
“来来,尝尝这个八宝鸭,里面填入八珍文火慢蒸,肉酥汁鲜,简直一绝!”
“还有这个碧云翡翠羹,用的菠菜都是山泉水浇出来的,清新鲜美,暖胃最好!”
“来云来阁不吃这云片糕简直白来!别看它薄片如云,里面还填了馅料呢!我看看,呦,今日是桂花糖的,不错不错。”
在场几人都不爱饮酒,因此没了占肚子的酒水,宾主尽欢吃了个尽兴。张锦川不时分享自己走商的经历,虞秋则时不时赞同他的感想,陈禾投去的惊叹眼神也让他十分受用,顿感此二人与他无比合拍,明明滴酒未沾却都有些飘飘然了。
要分别前,张锦川还依依不舍拉着虞秋,“下回!明年这个生意我还要做,到时候请你们吃醉仙楼的炙肉!”
“好说啊,那我就等着张老板请客了?”虞秋知道这可能是句客气话,但还是笑着应了。
目送张锦川离去,虞秋拍拍手,问陈禾:“我们现在去哪?回家吗?”
陈禾想了想,“不然逛一会?你还没来过镇上呢。”虞秋说好。
两人沿着青石街一路走一路看,陈禾见到干果杂货店就忍不住要进去看,再问问老板现在粮价价格几何。虞秋则对吃食糕点店更感兴趣一点,路上还遇到了卖秋梨膏的小贩,有泡好的一桶,专给客人试味道的。
见他们都有兴趣,那小贩便给他们一人打了一杯尝尝,“如何?这里面可添了不少蜂蜜,还加了桂花露调味,别家都做不出我这个味道呢!”
味道确实不错。陈禾看看包装,摆在桌上的用的是青瓷小瓶,上头贴了红纸题了字,看着笔力尚浅,但也是端正的,“多少钱一瓶?”
“您要买来自己吃的话我推荐这边这种,”他拿出一个大肚陶罐,揭开封口给陈禾看,“这里面能装一斤,咱也不说多,五十文。”
“要是想买来送人,”小贩指指青瓷小瓶,“这样的一瓶八十文,胜在精致许多,但分量少,仅有半斤左右。”
陈禾问虞秋的意思,“咱们买哪种?”
虞秋低头比较,“不然买五十文的?”
“我想也是。”陈禾点点头,“劳烦您帮忙装一罐吧。”
“好嘞!”小贩生意上门,利落地给盛了满满一罐,还贴心的将罐口封严实了,给系了个红绸带,“您拿好!慢走啊!”
买了罐梨膏,两人虽然还想接着逛会儿,但看来看去也没有合心意的,索性乘着日头未落,先行回家去了。
这时他俩还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