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诧异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瑞芝,只见她面带微笑,双眼笑盈盈,整个人仿佛浸泡在一股美好之中,丝毫没有受到今日张宅之事所影响。
文妙不禁钦佩起徐瑞芝,这样心胸宽广洒脱至极的女子,居然会被她碰见。
这世间女子大多困于后宅,滢滢一生,为夫为子为孙,却始终不曾为自己多思想片刻过。徐瑞芝居然有这样的觉悟,可见她并非深宅里的女子那般,看来她应该是帮着张亦管理家中生意时所见所闻改变了她的想法。看来女子,就应该如此,多见识,多耳聪目明,才能不蝇营狗苟稀里糊涂的过完一生。
文妙越看越喜欢徐瑞芝,对她简直佩服至极。
闺阁里的女子能有她这样的胸襟和气魄,做什么都会成功。
她越来越喜欢鸣县的生活,有了徐瑞芝在,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很枯燥了。
“总之,谢谢你们。”徐瑞芝附上文妙的手,真挚的道谢。“今天要不是你和大人来的及时,现在我和父亲一样,应该都是张亦的刀下亡魂。”
“是他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是一回事,我道谢又是另外一回事。”徐瑞芝说:“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了,张家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估计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了。不过放心,等张亦砍头那天,我必定定个好的茶室,选个最好的位置,邀请你过来一起。”
看人砍头…
文妙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场面,是不是太血腥了些。
“害怕啦?”徐瑞芝笑了笑,“我不会让你看的,只是我在这里每天除了在账房里算账,除了兰兰,我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夫人若是不嫌弃,就来陪陪我吧。”
徐瑞芝说的恳切,文妙也不好再推辞。
点头,应承下来。
“那我先回去了。”徐瑞芝笑笑和文妙挥手告别。夕阳西下,金色的余光将她的身影越拉越长,只是她背脊挺直,步履潇洒,虽是女儿身,走路的气势却像极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男子。
若她真是男儿,现在肯定是个大人物。
但女子也未尝不可,谁说女子不如男的。
文妙目送徐瑞芝走远,这才回身朝内室走去。
陈敬之还未回去,薄荷和刘妈妈忙着招呼厨房准备酒菜,看见她一个人回来,刘妈妈惊呼一声,忙跑过来把她上看下看了个遍。确定她身上没有受伤后,才后怕的舒了口气。
“夫人你可吓坏我了,听薄荷说你们去张宅,那贼人又是杀又是砍的,血流的满地都是,可吓人了。”刘妈妈给文妙倒了杯安神茶,想起这种场面居然也叫夫人看见了,这么柔柔弱弱的夫人看见那么血腥的场面能不害怕吗。又忍不住开始抱怨陈敬之起来,“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带着夫人去那些地方,刀剑无眼,这要是伤着夫人了,那可怎么办。”
“夫人呐,以后可千万别去了,多危险呐。”
刘妈妈越说越害怕,言辞激动的快要流下眼泪来。文妙被她逗笑,揽着刘妈妈劝慰道,“哪有的事,这根本不怪他,是我非要跟着去的,虽然凶险了些,但是有他在,不是能保护我吗,再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还在刘妈妈面前转了圈,确保自己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再说了,他是县老爷,谁能伤害到我。”文妙笑笑,和依旧担忧的刘妈妈往屋里走,屋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奔波了一整天只吃了徐瑞芝请的那点东西,这会闻到食物香味,才真切感觉到了饿,。
“做了什么,好香啊。”
“是甜杏糕。”刘妈妈连忙说道:“大人说你喜欢吃甜杏,刚好这个季节是甜杏下树的季节,正好采了点甜杏回来做点糕点,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吃得惯我这老婆子的手艺。”
文妙一怔。
他居然记得这个。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大人昨天还让厨房的人出去采买的时候看看哪里有卖这种现成的甜杏树,说要买两颗回来栽种在咱们的院子里。”
刘婆子瞧见文妙听见甜杏时脸色泛红,一副羞怯的模样。
夫人喜欢甜杏,大人就马上买了甜杏树回来栽种,明年夫人要是再想吃了,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就能吃上现成的甜杏。
刘婆子没想到大人这回居然如此懂女儿家的心思,瞧着夫人这羞怯的模样,怕是对大人也……
刘婆子笑的慈祥,又补充道,“咱们大人呐就是不善言辞,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可是不善言辞也有不善言辞的好,要是都左右逢源的话,那人可就太复杂也太累了,现在大人只专注治理这一小方百姓就足够了,不用再见到京城里那些人的嘴脸,也是好事。”
听着刘婆子说起他在京城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他在京城遭遇如何,但是从刘婆子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到朝廷,所受的苦难也是常人难以想象。
文官多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即使贵为天子门生也难以融入早就划分好的各支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