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逐渐回笼……
好像有谁在说话……
陈予希费力睁开眼睛,眼前的灯光刺眼,她眯了好一阵再睁开,如此重复,许久才适应。
这明亮整洁的环境,应该是医院……
她勉力动了动身体,四肢都还能动,但是浑身上下隐隐作痛,尤其是头上强烈的刺痛扰得她快要不能思考了。
“小月。”她张张嘴,好不容易才喊出声。
门外的人听到以后,一脸惊喜地冲进来:“希姐你醒啦!”
旋即又对着手机说道:“希姐有反应了!”
来人正是王银月。
她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希姐你吓死我了,你刚掉下马的时候,我冲过去,看见你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见你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我怕得要死!”
掉下马吗?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之前明明是她跟一众演员在拍跑马的戏……
见她没有应答,王银月担心地凑过去看她:“希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几天。”
看着突然凑近的脸,陈予希只觉得脑袋更疼了,艰难道:“晕,想吐,但都还好,”说着还勉力扯了扯嘴角,想要笑:“长这么大,第一次住院,第一次脑震荡,感觉还挺新鲜。”
“你还新鲜……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王银月偷偷觑她:“一哥急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沈逸这段时间的殷勤,她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王银月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他。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
她哀嚎:“小月你话太多了,我头疼!”
看她神情痛苦,王银月忙打岔:“哎呀,你头疼那就先休息,我也不叨叨了,医生让你多休息。”
只是陈予希的个性又哪是会轻易休息的呢?
她默了片刻,忍不住问:“剧组现在还在拍摄吧?”
“是啊,”也许是怕她想岔了,王银月忙说:“因为你这个事,大伙早上都没有再拍,今天下午先拍一哥的戏份,刘导也说了,让你安心休养,回头你出院了再拍你的戏份。”
她这么一听,便知王银月是以为她怨剧组没有人关心她。实则不然,她很重视这部电影,这是她的大荧幕首秀,也是她通往影视圈的敲门砖。于她而言,她更关心的是电影的拍摄进度和她的角色塑造。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拍摄?”陈予希着急问。
熟悉的女声从外面传来:“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想回去拍摄?”
随着高跟鞋“咯哒咯嗒”的着地声靠近,淡绿色的隔断帘被来人白胖圆润的手“刷”地一把拉开,一身干练西装的胡净出现在病房里。
“净姐,”王银月忙站起来,跟胡净告状:“你来得正好,希姐还想着回去拍戏,你快说她。”
“你拼命我是知道的,但是也要分情况。”胡净看着躺在床上满脸苍白的陈予希,不由得放轻了语气。
陈予希有多拼?
公司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存了压榨廉价劳动力的心思才用的陈予希。
当时公司的法务休产假,她相中了陈予希有对口的专业和资格证,于是赶鸭子上架让她接手。虽然公司有跟律所合作,但是她一个新人愣是慢慢把业务挑了起来,而且后来考研、读研,工作和学习两手抓,愣是还没出什么纰漏,这么好用的人去哪里找?
即便后来法务产后复工,公司业务扩张,陈予希的工作量不减反增。法务部的安娜是上一年为了接手她的工作才招进来的,结果工作交接后没一个月,便招架不住了,这又招了一名法务助理。
可想而知她一个人的工作量到底有多大。
白天上课,晚上练功,弹性加班,这都是她的常态,难得的是——人一直没变。
待她出道,估计娱乐圈里面“拼命十三娘”的称号就要易主了。
“你放心好了,”胡净看着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难受模样,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我在,你这戏份就跑不了。”
“再要不然,沈逸那祖宗也不会轻易翻篇。”也不知道胡净存了什么心思,戏谑地瞧着她:“我刚看了通告单,那厮估计晚上就得跑医院来了。”
关于沈逸,已经超出她的考虑范围了……陈予希只觉得脑袋更疼了:“啊,我的头真的好疼……”
“头疼就休息。”胡净瞧着她还会转移话题,这便放心了,安抚道:“别着急,养好了再回去,有我在,你不会失业的。”
医生来检查过后,胡净又在病房里问了几句医嘱,后来大概是见陈予希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二人便草草结束了谈话,离开了病房。
头疼不是假的,而且眼睛转一下都晕眩,陈予希干脆认命地不再挣扎,闭上眼睛。
*
迷迷糊糊再次醒来,原本刺眼的白炽灯已经关了,房间里暗下来,目光所及,也没有旁人。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她勉力撑起身来,想要找自己的手机。
光是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能令她头晕。
视线艰难环顾四周,却是愣住了——
一身羽绒服的男人静静地靠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头微微低垂,似乎是睡着了。
怎么是沈逸在这里?
她迟疑了片刻,这才记起自己要找手机。
虽然手机没有放在床头柜上,不过幸好手提包就放在床头柜上。
她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来,轻轻地挪到床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提包。
差不多要够到了,旁边突然探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提起手提包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