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倒不是觉得她冒昧，而是……我既不能照实说出我的喜好，也不愿意撒谎。

“怎么？不想说吗？”颜晨曦的语气里有一丝失望。

好一会都没说话的童羽菲突然开口了：“伍老师，要不你说说，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其实，她这个问题也很冒昧，甚至更冒昧一些，但我看着她的眼睛，依然觉得她这么做似乎含有什么深意。

鬼使神差般的，我竟然回答了：“她挺可爱的……个子不高……微微有点丰满。”

我说了小孟的三个特点，就没继续说下去了。我对小孟的印象本来就有限，再说，也觉得没必要说得太细。

但颜晨曦还是叫了起来：“哈哈！这些跟我很像嘛！还有呢？你接着说啊！”

我再次沉默了，因为再说下去的话，恐怕会让她们觉得我是照着颜晨曦的样子在说了，那样会弄得双方都尴尬。

“我知道了！”颜晨曦拍了一下手。

“你知道什么了？”童羽菲问。

“我知道伍老师……嘿嘿……”颜晨曦看着我欲言又止，脸上却开始聚起笑意。

我知道她很聪明，有点担心被她猜到答案，于是也看着她，看她会说出什么结论。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被她盯得几乎想把视线转移掉。

“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样的？”她笑吟吟地咧开了嘴，虎牙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像是即将划向我身体的手术刀。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发出的一声呜咽——太狡猾了！她明明知道答案，却非要让我把心交出去献祭。

对她的话我既不能承认也不愿否认，沉默因此而显得更像是慢性窒息。

甚至感觉到有眼泪想要往外钻，却也不愿意转过头去擦拭或者闭上眼睛不看她，自尊和倔强不让我这么做。

我只好就这么看着她，同时拼命想忍住眼泪往外流，更想忍住心中骤起的哀嚎，以至于忍到浑身发抖。

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

然而，颜晨曦无动于衷地盯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丝毫都没有感到感动，更是丝毫都不会感到心动，她虽然笑眯眯的，但实际上冷酷无情，只把我当作笑话来看！

这时童羽菲突然说：“曦曦，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颜晨曦在回应的时候并没有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我们下一站去上海玩好不好？”童羽菲伸出双手，把颜晨曦的脸掰向她。

颜晨曦被童羽菲捧着脸，就顺势亲了一下她，然后说：“好啊，上海本来就是我们必去的一站。”

然而她说完后，就伸手捉住童羽菲的手，又把脸转向我，继续盯着我。

我知道童羽菲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商量事情，应该是想化解我的窘迫，我对她实在感激。

只是颜晨曦一直盯着我，我不愿意在她面前去擦拭眼泪或者把脸转开，只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这么硬挺着。

童羽菲再次把颜晨曦的脸掰向她，说道：“我还有个建议，想请伍老师做我们的导游，你觉得好不好？你猜伍老师会不会答应？”

这次我已经意识到童羽菲的意图，趁着她把颜晨曦的脸掰过去说话的功夫，我赶紧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但我实在没想到，童羽菲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我没意见啊，但我猜不到她会不会答应。”颜晨曦虽然被童羽菲双手捧着脸，还是在她手中转过脸看着我。

“伍老师，你可以做我们的导游吗？”童羽菲也看向我了，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对她的提议真的没有心理准备，但她这么期待地看着我，我就算心情再怎么低落也不好拒绝。

何况，做她们的导游就意味着……还可以见到颜晨曦……

我承认我很没骨气！我实在难以抗拒她！

“好的，我很荣幸。”我不想表现得太激动，却也不能显得很勉强，因此我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伍老师答应了！太好了！姐姐，我突然也想提一个建议。”颜晨曦虽然在对童羽菲说话，眼睛却在看着我。

“什么建议？”

“我建议，干脆我们明天加入到伍老师她们的队伍中去，跟她们一起玩，你说好不好？”

颜晨曦是在问童羽菲，又好像是在问我，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

以至于我甚至有些怀疑她是故意提出这个建议的，也许是想……看看我还能怎么出丑！

“好是好，就怕伍老师觉得不方便。”童羽菲也把目光转向我。

两人都在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心中百感交集，却也只好强装淡定，一边用双手往耳后捋头发一边说：“好啊！”

指尖传来的刺痒感让我恍惚，仿佛正触摸着某个陌生人的头皮——真是奇怪的感觉。

她们显然没注意到我的异样，都对我的回答表现出满意，喜笑颜开地跟我商量明天的行程。

在跟她们商量的时候，我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甚至想表现出一些能和她们在一起玩的荣幸和欣喜——

但在心中却真的很难分辨，自己到底是悲是乐，是愁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