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那番如同灵魂拷问般的话语,像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顾沉舟强行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余波久久不息。他独自坐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屏幕上的恶意攻击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只有那句:“您折磨了他这么多年,其实……更像是在折磨当年那个被他抛弃、无力反抗的自己?”
折磨……自己?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外部危机都更猛烈地撼动着他。
会议早已结束,下属们带着指令匆匆离去。顾沉舟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早已冰凉的咖啡杯壁。周谨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他层层包裹的恨意外壳硬生生剖开,露出了底下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腐烂流脓的旧伤——一种根植于被背叛创伤中的、指向自身的、扭曲的愤怒和自毁倾向。
他恨白翊,恨之入骨。可这恨意之中,是否真的掺杂着一种隐秘的自我惩罚?仿佛只有让白翊承受比他当年更甚的痛苦,才能证明自己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弱者?才能麻痹那颗被狠狠刺穿、从未真正愈合的心?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沉的自我厌弃再次席卷而来。顾沉舟猛地将咖啡杯重重顿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需要透口气,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他没有回山顶花园,而是让司机驱车去了城市边缘一处僻静的临湖会所。这里环境清幽,是他偶尔用来独处思考的地方。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来消化这颠覆性的认知和内心翻江倒海的混乱。
然而,他低估了王德海那条疯狗的狠毒和无所不用其极。
深夜,顾沉舟婉拒了会所安排的侍应生,独自一人走向临湖的私密茶室,想吹吹冷风清醒一下。通往茶室的是一段临水的木质栈道,灯光昏暗。就在他走到栈道中段时,异变陡生!
两个穿着侍应生制服、却眼神凶狠的男人,如同鬼魅般从栈道两侧的阴影里窜出!一人手持棒球棍,狠狠砸向顾沉舟的后脑!另一人则亮出匕首,直刺他的腰腹!动作快、狠、准,显然是专业的打手,目标明确——废了他!
顾沉舟虽沉浸在思绪中,但多年在商场腥风血雨中练就的本能反应还在。脑后风声响起时,他猛地侧身低头!
“呼!”棒球棍带着劲风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但另一人的匕首却已到了近前!仓促间,顾沉舟只能用手臂格挡!
“嗤啦——!”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他昂贵西装的袖子,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瞬间传来!
“呃!”顾沉舟闷哼一声,眼中寒光爆射!受伤的剧痛和突袭的暴怒瞬间点燃了他的凶性!他无视手臂的伤口,一个凶狠的肘击撞在持刀袭击者的肋下,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另一名袭击者的膝盖上!
骨头碎裂的脆响和惨叫声同时响起!两个袭击者显然没料到顾沉舟身手如此狠辣,瞬间被重创!
但对方显然不止两人!又有两个身影从暗处扑出!顾沉舟手臂鲜血直流,剧痛影响了他的动作,面对四人的围攻,瞬间落了下风!一根甩棍狠狠抽在他的背上,让他一个趔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沉舟!小心后面!”一个嘶哑的、带着巨大惊恐的熟悉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不远处炸响!
顾沉舟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栈道入口处不要命地冲了过来!是白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