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意初吓了一跳,侧过身撞见妹妹漆黑的眼,心绪才稍平静了些。她想到此前自己的隐秘心思,觉得心虚,可如果不把这隐秘心思说出来,又恐成为心魔,伤了情分,遂一咬牙道:“我,我在想你进宫的事,琬琬,若进宫的是我就好了。”
若她能进宫,能做安定公主的侍读,那那些本于她乃云端之上的贵人,也可再见到罢......她脸颊绯红,明知夜间昏暗并不能教薛明琬看清,仍下意识用锦被掩住面容。她身侧,薛明琬稍稍撑起身子,道:“阿姊想进宫,不若阿姊替我?”
“说什么话呢?”薛意初吓了一跳,忙道,“若只是要薛氏女,我还可替你进宫去,可点名了要要你,爹娘怎敢抗旨啊?”她声音渐次低了,“况且传旨的公公也说了,陛下是因安定公主的事才召你进宫的。宫里头是非多,你聪明,应付得了,可我从小便蠢笨,每次父亲夸你该做女诸生,我何尝不羡慕......”
薛明琬听着颇不是滋味,前世,薛意初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不明白她为何说这话,后来明白她彼时处境心境,也再没有机会向她说开了。“可我也羡慕你啊。”她轻声道,靠薛意初近了些,抱住她纤细的肩胛,“我羡慕你生得比我美,羡慕阿娘总更关爱你,人总是想得到自己没有的事物。”
她身子弱,虞氏总不免在她身上费的功夫多些,薛明琬嘴上不说,却总盼着自己也病了,直到她发高烧后真真遭了罪了,才再不盼着病了。薛意初心情复杂,亦回身抱住薛明琬:“我知道的,琬琬,如果真的要我进宫,哪怕我害怕,也是要硬着头皮去的,可救公主的是你,不是因为我是你姐姐,就也可以是我。”她声音更低,“你本已向陛下请辞了,可陛下还是点了你去,这进不进宫的事,哪由得我们愿不愿意呢......”
是啊,哪顾得她们愿不愿意,为君者一时兴起,她们的命运便盖棺论定。“阿姊......”薛意初忽听到薛明琬道,“我及笄后便能出宫了,届时也当议亲婚嫁,你是姐姐,议亲应当比我早,届时一定要找个真心疼爱你的。”
她忽说起婚嫁的事,薛意初本满心怅惘,一下子被羞涩代替。她双颊发烫,心绪浮沉,不敢多想,又控制不住多想,许久许久,直到确信薛明琬已然入睡,她才极小声道:“我不管他疼不疼我,我只要我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