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醒木再次拍于桌上,台上之人接着说道。
“不过后来,这凤凰不知从哪习得了些邪门歪道,竟学那些鬼邪以怨气修炼,一时间实力大涨,一夜之间便屠杀了半个鬼域的人,凤凰屠城那夜,鬼域血月当空,刀刃斩落老鬼王头颅时,据说刃口还沾着佛门金光!”
“这便是‘新鬼主屠杀鬼域,祥瑞邪道皆汇一身’的全部内容,若想知道这新鬼主上任做了何事让天界下令追杀,且听下一场我继续道来!”
“好!”
“再来一遍!”
“再说一遍!”
………
谢予随意的转着茶盏,青瓷映得指尖如玉:“你们说天界追杀他有没有悬赏?抓了鬼主的话能得多少钱?”
金世元白眼一翻,“你可真是掉钱眼里了。”
一旁的孟海也道,“抓鬼主就算了,除非他主动送到我们手上,不然凭他能屠杀鬼域半城的实力,整个天元山庄的人都抓不住他。”
金世元哼了一声,“鬼域里多半都是些不入流的白衫,小爷我一剑下去就能斩一片,不就屠半个城嘛,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所谓的白衫,就是鬼域里面最多的一类鬼邪。
世间鬼邪大多划分为四等——灰心,白衫,厉红,摄青。
灰心就是普通魂魄因各种原因滞留在人界或者鬼域,对人危害较小,通常达成心愿后便会自行离去。
白衫一般有了实体,或是本体或是夺舍,而且因为数量太多,所以人们又将白衫分了低中高三等。
最低等的白衫通常没有灵智,因为无节制摄取怨气导致成为了只知道攻击的躯壳,而白衫的等级越高,实力越强,外表和心智也越接近普通人类。
到了厉红这一等级,已经算得上是为祸一方,若是对人界危害极大,天界也会越过鬼域直接派神君来绞杀。
摄青就更不用说了,世上叫得上名字的摄青也就三个,不过听说最强的那个几百年前被一位神君打得魂飞魄散,其他两个慢慢的也都销声匿迹了。
“碎石可成山,即使半个鬼域都是最低等的白衫,数量多了也能把人耗死。”
金世元将眼睛一瞪,欲再同孟海争辩几句,谢予见状放下还在往嘴里塞的筷子,调和道,“好了我吃完了,不是还要去张贵府上嘛,我们快走吧。”
金世元本就不服气,见谢予插话后,毫无理由的将气都撒在了谢予身上。
“你都还没跟我们说清楚张贵府上到底怎么回事呢!”
孟海此时也道,“师父只说让前来助你,却也没说因为何事,小师叔不妨先说清楚。”
谢予点点头,“既如此,我们边走边说吧。”
这事还得从五日前说起。
那时候谢予刚下山,路过西子涣山下的西子镇时,偶然碰见一位姑娘为父求医,可不知为何,这些大夫竟全都避之不及,没有一个愿意为她父亲医治。
谢予见状多嘴问了一句旁边看热闹的人。
那人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将声音拔高了几分回答道。
“这张依依非说他爹张贵是因鬼邪生病的,谁不知道我们西子镇就在西子涣山脚下,虽说七音公子现在不在山上,但也没见哪个鬼邪敢来作祟!”
他这句话一出,瞬间便引起了周围人的附和。
“就是啊,要真是因为鬼邪,叫镇上的大夫也没用啊,我看她就是瞎编的。”
“也别说什么鬼不鬼邪的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爹平时作恶太多,遭报应了。”
说到这,这些人一下便打开了宣泄口,七嘴八舌的说着张贵平时做的恶事,“遭报应”这个说法得到一致赞同。
谢予对这些事兴致不高,没听几句就走了,来到医馆门口随口问了一位里面的大夫。
“可有人去给张贵诊治过?若是因病人品行不端而拒绝医治,也有些说不过去。”
那人也是一脸为难。
“这位公子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镇上大大小小的医馆不都被请去给张员外看过病,可是治了这两个月,实在是治不好,而且最近那张小姐一口一个鬼邪的,我们这……也着实不敢去了啊。”
说罢也没等谢予再多问几句,便听见一阵喧闹,两人扭头看去,是街对面另外一家医馆的小厮正和张依依在街上对峙。
“张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令尊的病我们确实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吧。”
眼看这最后一家医馆也将她拒之门外,张依依往前走了几步想再争取一二,那小厮年岁不大,下手也没个轻重的,见状竟上手将张依依和她身边的丫鬟一同推了下去,两人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屁墩。
哪里见过不可一世的张大小姐这幅模样,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了一阵笑声。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难当,张依依脸红到了脖子根,眼神凶狠的环视了这些人一圈,“你们等着吧!不治好我爹,鬼邪下一个找的就是你们!”
自然没人将张依依的话放在心上,而原因嘛,依旧是因为之前谢予听到的那位“七音公子”。
谢予也多少听说过这位七音公子的名号,据说此人同凤凰一样生下来便是神族,乃是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狐。
只不过凤凰如今自甘沦为鬼邪,而七音公子则同世人期许的那样,为人善良正派,以苍生为己任,早些年的时候名声在外。
只是近百年来这位七音公子陆续遣散了山门,慢慢的也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张依依眼神不善,而她旁边丫鬟性子也是个不服输的,站起身后连屁股上的灰都顾不上拍,将那些质疑的声音挨个呛了回去,颇有“舌战群儒”的气势。
眼看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谢予适时挤进人群大喊了一声,“各位!”
“各位,在下来自天元山庄,也略懂岐黄之术,若这位小姐愿意,在下可以去贵府诊治一二。”
“天元山庄是哪?听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多半是个不入流的门派吧。”
“管他呢,他愿意去就去呗。”
周围的人只是乘机冲张依依发泄对张贵的不满,至于对张贵的病自然是事不关己,管他能不能治,谁去治,众人没那个闲心去管,窃窃私语了一阵后也就做鸟兽散了。
谢予虽然看着年岁还没有张依依大,但刚刚他站出来说话时,声音明亮沉静,两道眉毛下是一双清澈干净的双眼,如同夜晚星空下的皎洁月光,望着你时十分能安抚人心。
且不说谢予看着压根就不像骗人的,就算是骗子,只要有人愿意为父张贵诊治,张依依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立马将谢予请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