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被李嶙盛的异母兄弟李嶙旭看在眼里,李嶙旭虽是嫡子,学得六艺仆射,克己守礼,奈何李隶华只喜欢李嶙盛,即便李嶙盛因庶子身份而不能行走于朝堂,李隶华依然不曾规训于他。
是以,李嶙盛从小养起的纨绔恶劣之派,在成年时便愈演愈烈,养成现在这般暴躁残忍之性。
同样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齐言林对同坐在一处的安世贤、李嶙旭及其余同为嫡子的年龄相仿之人,若有若无地提醒:“大乾有嫡庶之别,外人皆看到嫡子的优越,却未曾看到嫡子的局限。”
安世贤饮下杯中淳酿,轻轻地点头:“嫡子克己守礼,挑灯苦读,参加科考,入朝为官,汲汲经营。全家荣辱皆压在嫡子身上,若是步步高升,还可全家和睦。”
安世贤此时注意到众人的脸色,有满不在乎的,这些人大多是早已习以为常,对这些论调也司空见惯。
只有李嶙旭脸色有变,安世贤按着安世澜的提点,继续说道:“若是一朝不甚,便要遭受府内所有人的白眼与愤懑,因为是嫡子的所为让全家人落得此地步”。
李嶙旭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他内心愤愤不平:凭什么都是他的,父亲的宠爱,无拘无束的生活,还有,曼娘的倾心。
齐言林见屋内气氛紧张,端起酒杯缓和:“为了我们这同病相怜的嫡子可怜命,共饮此杯。”
安世贤见目的已达到,不再提及,有些话,说多了,便平添刻意。
齐言林对安世贤问道:“阿贤,怎地今日约我们来此处了?来这种脂粉地,安国公不会打断你的腿吧?”
安世贤不在意地说道:“哎,人生苦短。整日被拘在家中读书,再不出来看看,怕是等不到春闱那日便会发疯”。
“至于为何来此地,实在是因为在路上看到了我家那个进来了,我心中好奇,又惧我大哥的严威,这不是找你们来为我作证吗”,安世贤举起酒杯,拜托道:“要是日后,我大哥责问,阿贤就全仰仗大伙了”。
其中一人随和地说道:“阿贤此言甚是合我心意,我早想来此地看看,奈何家里有庭杖家法,只得做缩头乌龟”,喝下一杯酒,“这下好了,安国公府的嫡子相邀,庭杖便成了摆设”。
安世贤不解地问道:“阿沥,这话是何意?”
“我家翁敬重安国公,安国公如何做,他就如何做,安国公如何立家法,他就如何立家法,同样地,安国公若是不责罚于出入脂粉地的阿贤,我家翁也不会请家法的”,说话的人是吏部侍郎于庆隆之嫡孙于意沥,跟安世贤年龄相仿。
两年前,卖官鬻爵案,吏部推出一个侍郎顶罪,于庆隆做吏部司务很多年,以为这辈子就到头了,没想到吏部侍郎腾出一个空缺,而吏部尚书直接把他推了出来,顾元坤也没有多想,当场答应了。
于庆隆因与安国公同朝为官多年,把安国公看做自己的榜样,是以做任何事都像安国公学习,这家法就是跟安国公府一样的。
安世贤听闻后,笑笑:“想不到于大人,竟然有如此癖好,祖父要是知晓,定会吹胡子瞪眼。”
于意沥连忙摇头:“可不能让安国公知道,要是祖父知晓我将此事透漏出去,我又得挨一顿家法。”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大多都是惊叹的唏嘘声,齐言林提醒他们:“快看台上,那位姑娘!”
众人止住谈话的意向,抬眼望过去,众人心里惊叹:绝色!
台上的人是姜玬无疑,京中不乏绝美的脸庞,姜玬本就生的美,在大户人家将养过的女子,大都有得体大方的气质。
按照姜玬本来的面目示人,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顶多就是在京中众人眼中的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但是,顾卿舞让安世澜找人,专门给姜玬装扮了一番,为她换上凄美的妆容,再加上她心中的悲愤,从心底向眼中涌现的清冷与决绝,连安若雅看到都忍不住惊叹:“这样的女子,直想让人将她拥入怀中呵护一番。”
京中公子哥们看惯了自家姐妹的娇柔造作,也看惯了她们的故作矜持,却从未看过这样一个想让人拥入怀中疼宠一番的凄美佳人。
一曲凄凄婉婉的琴音,尽显少女家道中落被流落至此的哀怨,李嶙盛放下酒杯,高喊一声:“好!”
其余人皆鼓掌相喝,李嶙盛往椅背上一躺,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去,叫她过来陪陪爷!”
安世柏和齐岩山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看好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