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在富宁调查劫粮案的进展将近结尾,剩余的时日便是等张闲结案船商勾结一事。
第二日我陪着岱渊逛街,她似乎很喜欢热闹的场景,匡愚二人依旧冷冰冰地避开人群,帮着岱渊拎东西回府。
再次回到官府,侍卫来报张闲已醒。
我看了他一眼,他没好意思抬头,依旧是垂眸看地。我开口:“你们的事情都处理清楚了?”
“是,多谢大人。”他郑重行礼,“官府内部已排查所有人员,皆对应其身份与面容,亦定下能表明身份的信息。您当日所言属下等铭记于心。”
我微微颔首:“随我去书房。”途中我又问了他们关于方景衡的印象。
“方大人不常走动亦不爱与官员交流,亦不常见到,平时只负责粮食有关的事务,与大人交情平平。为人不坏。”
和我印象中的一样。
那为何又要如此。我心情愈加烦闷,蹙眉依旧想不明白,此事对他来说无利。
到了书房,我画了些符给侍卫,又问了下葬的时辰地点,同时写了需采买的药材和物件:“明日再去,今日你们看着张大人不要让他起身。”
他点头。
我再次叮嘱:“官府今后依旧是张大人当家。我不久后会离开富宁。我不希望他今后的述职信中提到自己受伤。”说完我顿了顿,一个两个的也都擅长隐瞒。
于是我又道:“你们今后每月都要给我写信,简单两句交代官府的运作即可。”
他抬头立马要回话,我瞥了他一眼:“以你们的名义。”
他迅速合上嘴,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桌面上有关的路径规划,问道:“原先山匪占据的那条路如今如何?”
“大人已派人整顿,如今已无狂风乱石。同时增派守卫驻扎,现下两条路皆是运粮路。”
我点头又提笔写了些字留给他们,道:“今后若再遇危险,可念所写文字,会得到庇佑。”
他紧紧地握住,眼神坚定不移:“大人放心,属下不会重蹈覆辙,亦不会劳烦您。”
我也随他去,拿起单子道:”明日买完后向我禀告。”
“是。”
出了书房,远远就看到侍卫搀扶着张闲走来。我扭头看向身后的人,他神色一惊,显然也没预料道,着急解释:“定是没劝动大人。”
“我并非不许他起身,我是怕他死了。”我道。
侍卫看着我,颇有哀求意味:“您能别说这番话吗……”
我顿时来了兴致,转身看他:“张闲身上还扎着针,昨夜针尖夺人命也不过眨眼间。”
“属下知晓。”他神色瞬间凝重,眼中尽是悔恨。
“张闲是个不顾命的,你们要多盯着他。”我命令道。
“是。”
我看他这副模样,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我救张闲花了不少心思,不希望劳而无功。”
此话起了效果,他快步上前截住我的脚步,立马跪地行礼:“此恩没齿难忘。官府能重见天日,属下感激不尽。”
“你要说到做到。”我开口,“我救你们亦花心思。”
他身子一顿:“属下知这并非必要,属下是真心悔过,求您宽限时日。”
我收回视线,脸色这才好转,略带笑意点头道:“有此觉悟甚好,不枉我宽慰至今。”
张闲看到侍卫跪地,脚步略带急促地走来。我开口道:“若再不起身,张大人看到又要认为我降罪于你们。”
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才起身面对走来的张闲等人。
我盯着张闲,他真是福大命大,这般遭遇竟还能坚持起身行走,又忍不住蹙眉,分明躺着养病也不会如何。
他看着我,脚步一顿放缓了行走速度。
我在想要不要画点符抑制一下这般形如自毁的行动念头。
这么一想,也许可以问一下张闲的生辰八字给他算一卦。
他走到我面前,我抬手止住他要行礼的动作,沉默。
他开口:“大人赎罪,下官起身是因为大夫说可以。且您过几日就要离开富宁,下官想把案情处理完毕。”
“哦?大夫说的?”我微微笑道,“我竟不知张大人颇通医术。”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敢看我。
我看向他身旁的侍卫,只得道狠话:“若再纵容张大人如此行为,你们的命也无需再留。”
张闲看我。我道:“够了,类似的话我不想再听。你们能否听进不归我管。”
“你没必要七日内非要给我一个结果。我说过之后可以写信述职。你所负责的案件也无需这样紧迫。”我有些怒意也就没再开口。
张闲挣脱开侍卫的搀扶,向前走了两步。我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想证明自己,已经做到了。”
他脚步一停,神情恍惚。
我看着他,为何每个人都想向我证明自己。
为了让他能意识到一些自己的行为,我开口:“今后每日除了吃大夫开的药,还要熬煮我给的药方,每日三次,直到病愈。”
“可这样下官要吃很多药。原先解毒的药还要吃。”张闲惊愕道。
我看这是吃的药还不够多,冷冷开口:“因为你要处理的事情尚未结束,所以更要吃药养身。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管。”
他了然点头。
不过既然这样有气力,我笑道:“那就劳张大人找来有关方景衡的信息。而张大人的侍卫,去搜寻方景衡的行踪。”
“是。”他放松地舒了口气,行礼道,“至少在您离开之前,会完成其中一项任务。”
我看了他一眼,完不成也不影响,回了京城会有抓他的官。
张闲突然道:“您给的药材极珍贵,下官问过大夫拟了一份银子花销,您请过目。”说着他身旁的侍卫递来一张信纸。
这样生硬的话题转折,我扬唇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张大人匆匆起身的缘由,何不早说,这样张大人还能安心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