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何国器神色不对,秦随愈连忙解释道:“我开玩笑的。”
但何国器并未因此缓和脸色,他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差更冷了。何国器抬眸看向秦随愈,眼神毫无波澜:“你跟谁都能这样开玩笑么?”
秦随愈不知道何国器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愣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也不是......”
闻言,何国器收敛了脸色,他将视线移向别处,脸上的冰冷这才慢慢消融。秦随愈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皆是沉默。
何国器的脾性能用古怪来形容吗?
秦随愈自入学以来,他所见到的何国器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秦随愈想不明白,现在他眼前的何国器像是变了个人。
脚踩竹叶的声响传来,秦随愈寻声望去,柳宵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双手环于胸前,一脸看戏似的表情。
“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秦随愈有些无语,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谁啊?他和何国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正经说话也能碰上柳宵,这到底是什么缘分?
柳宵伸了个懒腰,他掠过何国器,眯眼看向秦随愈:“你们吵到我睡觉了。”
秦随愈看着柳宵,难怪柳元讲学时柳宵没有来......亏得柳元还一直焦心地向学生们打探柳宵的去向。
秦随愈不想理他,何国器显然与秦随愈的想法一致,两人默契地抬脚就要走,却不想柳宵抢先一步,拦在了何国器身前。柳宵的视线停留在何国器手里的书中,他觉得这本书有些眼熟。
柳宵趁着何国器没留意,将书一把拿了过来。他将书翻开,每一页只扫了一眼,翻完之后柳宵又把书还给了何国器,他眉梢一扬,语气不屑:“呵,北幽列雄传?”
“我看这就是本死亡花名册吧?”
就冲这书数量众多的“卒”字来讲,柳宵的话也不无道理。但他说话的重点并不在此,只见他似笑非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何卢青的书到了你的手上,你又把这书给了他......好哇,这样四个人就凑齐了。”
何国器冰冷的眼神自书被拿走后便一直停留于柳宵的脸上,何国器知道了这书的主人是谁,他昨天晚上一直想不通的事就这样被柳宵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而何国器不知道的是,柳宵此时的心情与他无异。
两人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让开。”
何国器语调冰冷,却又不乏怒意。
柳宵依旧是似笑非笑,没有理会,他安静地看着何国器与秦随愈从自己身边走过。秦随愈在他身旁停住了脚步,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莫要招惹是非。
秦随愈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了——找我麻烦可以,但不能牵扯到其他人身上。秦随愈认为虽然柳宵这人蛮不讲理,但也不是能耍无赖的人。
柳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却显得有些骇人。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锋利的刀。
好自为之......他柳宵何曾听过劝?
除非那人有能让死人活过来的本事,否则免谈。
下学之后,玉志斋里的学生纷纷涌出了门,只留下何国器与秦随愈二人。
秦随愈把椅子让到一旁,何国器却没有坐下的意思。他手里拿着书,环视一周后淡淡说道:“你不觉得这里有些暗吗?”
黄昏时分,玉志斋确实不再那般明亮。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何国器便向门外走去,秦随愈跟在他后面。此时,私塾院中已经看不到人,只有树孤零零地立在那儿。而何国器就走到了最大的那棵树旁,他在树下向秦随愈招手。秦随愈走了过去,两人就在石坛边缘坐下。
“这棵是金桂树,开花时很香。”
秦随愈认得桂花树,他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何国器:“我以为你不会坐在这里。”
何国器不解。
秦随愈又道:“我觉得你会嫌脏。”
就在何国器对他招手的那一瞬间,秦随愈还在考虑要不要搬个椅子过去。
“你好像......和我们不一样。”
何国器没有回答。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别人说起过无数遍,他眼神平淡,好似秦随愈并没有跟他说话。
良久,何国器才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秦随愈怔了一会儿,何国器看向他,平静的眼神中似乎生出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