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日久,亦不愿再受方笑古真气,林唯昭伤势加重,时常陷入昏迷之中。
无法与其多言其他,方笑古也不是很会照顾人,又自觉于马车上无聊,遂改骑了绝影,与虚烟驾马同行,留了尺素在车内照看。
尺素静候在林唯昭身侧,待他又一次醒来,才小声唤道:“少庄主。”
林唯昭轻蹙眉头,稍稍定睛,才发觉方笑古已不见了踪影,睨向尺素,轻声道:“我……有话想同你说……”
“少庄主,您说。”尺素心中微微一怔,自知可能与那日飞鸽传书一事有关,双眸一动,垂首点头。
“桃湖山庄,我原有一人可信,只是……”
“如今我同他,也是割席断交,水火不容之势,其中波折你必知晓……”林唯昭眸中神色如常,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尺素。
“你随我同行目的……我也心知肚明,一来为了照顾,二来为了替他传递讯息……”
“我也知你身不由己……”轻咳数声,顿了一顿,林唯昭轻启双唇,复又道:“你本就不是我婢女,今后你要作何,也随你欢喜,若还要替你师父传消息,我也管不住,亦不想管,但你好自为之……”
看不出林唯昭脸上的悲喜,也听不出他这番话里的情绪,哪怕是凉薄也感觉不到一二,却从尺素心底里涌出了一震酸涩。
攥紧拳头,她不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闷声回道:“少庄主,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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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他们才赶至下一城镇,灵石镇。
方笑古乘于马上,晃了晃手里的马鞭,指着城门上的城名:“这城镇虽以镇命名,但却比城要出名得多,皆因此地有一钟灵毓秀的奇山,名曰灵仙山,山形似仙人指路,又因山上多奇珍异石,故曰灵石镇。”
虚烟驾马行于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去,喃喃道:“奇珍异石,那岂不是和我们玄同宗的玄黄山一样。”
回眸望了眼马车,方笑古摇了摇头,觑向虚烟,笑道:“当今天子是德王帝第二子,靖宣帝,他甚喜奇珍异石,却独爱这灵仙山的石头块,哪里听得你们玄黄山的名堂。”
“何况,玄黄山的名字,不如灵仙山听着长寿。”
“奇珍异石和长寿有何关联?”
“你以为古今之人为何喜奇石?”方笑古睨着虚烟,悠悠道:“古人云:‘得石者福,玩石者乐,品石者寿,藏石者福禄寿。’”
“受教了。”虚烟若有所思地颔首沉思。
方笑古勾着唇角,悠悠笑道:“孺子可教,不妨再教你一招,入了城后,定会寻了客栈暂做休息,你便立刻骑马接了城里最好的郎中归来。保证让你的尺素姑娘刮目相看。”
虚烟颔首点头,铭记于心,喃喃道:“记住了,记住了。”
一行人入城后,尺素便急急选了最近的如约客栈而去,这客栈比先前那满堂红客栈还要大了一半,在掌柜那付了半个月的房钱,打算暂停脚程,多休息些时日。
“我去请郎中!”虚烟想及入城前方笑古地提醒,很是自觉地驾马扬尘而去。
望着虚烟离去的身影,尺素不由一愣,但想起少庄主还在马车内,便匆匆转身,欲要去寻。
却见方笑古面露不悦,弯腰背着林唯昭疾步而来,嘀咕道:“抱着不是更好,这会计较起来非要背着,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以前是……”蹙着眉,林唯昭侧首靠在那人的肩头,面色苍白地紧闭着双目,闷声道:“你劈晕了我……”
拧起眉头,方笑古脚下不停,嘴下也不停,沉声道:“明明胸前有伤,却死要面子,老实说,现在这样你不难受?”
“痛……”
伤口被压得闷痛,林唯昭蹙着眉头,如实地说完感受,便断了音,搭在方笑古肩上的胳膊也跟着无力地垂下。
“方才我是该一掌劈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