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表弟一直在此地照顾你,你也应该发现,我们对你并无恶意。当然,除了他乱用药这件事除外。”
见林唯昭差点被脚下的石块绊倒,方笑古伸手去搀,却被他拂开了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继续道:“我同表弟,在兵荒马乱中与亲人分离,流落至青义镇,被破败道观的一个道长收留,他虽是个道长,但品性不纯,酒色财气,无一不沾,只留一古道热肠,教养我们到大。你猜那个道观是哪里?”
闻言,林唯昭停住脚步,望向光影下阴暗角落,看不真切的方笑古。
“那破败道观就是玉渊宗的清虚观,我们的师父也就是玉渊宗不入流的守门弟子杨尚。”方笑古斜睨了眼那孔穴中漏出的光,眼神清幽地问道:“林羽然和你说过这些吗?”
林唯昭蹙起眉头,回忆中,他只知父母皆是玉渊宗门人,至于旁人,他并不知晓,遂摇头道:“未曾。”
“我表弟,对师父甚是崇拜,当他如再生父母。你那日听到他所说之言,见他所行之事,分外奇怪,皆有缘由。”方笑古抬脚迈步,悄然无声地走向陷入沉思的林唯昭。
“师父耐不住俗世寂寞,终是人到中年,娶了个如花的美娇娘。”方笑古蓦地停下脚步,抬起脚,垂首望向脚下的石块。
将它一脚踢开,又继续道:“在新婚之日,原还是伴着笑脸的二人。那个他最敬佩的师父,在他面前倒下,那个披着红嫁衣的师娘,在他面前拔剑自刎,随了师父而去。少年心性,神智错乱,犯了疯病,时不时把他人当做仇敌,又将他人当做师娘,似想弥补过去的遗憾。”
“是不是挺惨的一个故事?”已至林唯昭身侧,方笑古紧皱眉头,追问道:“那个贼人是不是很恶毒?林兄。”
“你想说什么?”林唯昭警觉地抬眸,“你是想说,那贼人就是我父亲,林羽然。”
“只是你不知道细节。”
勾起唇角,方笑古面中含笑,下一秒眸光阴冷,冷声道:“与师父同出一门的林羽然,却在新婚之日,杀上清虚道观,夺走同门师兄那本宗门心法秘笈阴符经,引得我师父师母双双毙命,表弟神志不清,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字字句句,皆是近在咫尺地灌入耳中,林唯昭眉头紧锁,双唇紧闭,有些脱力地靠在身后的石壁边,迎上方笑古的目光,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林唯昭自觉哪怕他说出一句怀疑的话,都显得他如林羽然一般的冷漠无情,哪怕这个故事的真伪还有待考量。
“他与我是两个人。”攥紧了空乏无力的拳头,林唯昭忽地抬眸,微蹙眉头,沉声问道:“你想要阴符经,却不想报仇吗?”
“报仇?”蓦地一怔,方笑古迟疑了片刻,才放缓了语气,继续道:“我只是为了师父,寻你要回玉渊宗的心法。”
“……”林唯昭沉默半晌,仰头望向那道透出的光线渐渐变暗,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想让我跟你去哪里?”
“带你去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方笑古双手抱臂,挑起眉眼,浅笑道:“因为你,还不是很信任我的说辞吧?”
“我表现的很敷衍吗?”林唯昭微蹙眉头,双眸如秋水般沉沉,摇头道:“信不信你,结果都一样。起码我确定,你想要心法。”
“是,我只想要心法。”
“苍山派也想要。”林唯昭双手扶住石壁边,缓了缓气息,微微抬眸,小声道:“若你们两方都要阴符经,我便能决定给谁吗?”
方笑古垂下头,不由扬起嘴角,心道:“不好意思,两方制衡的战术在这里不太能派上用场,因为两方都是我本人。”
倏然抬头,他便换了个嘴脸,蹙起眉头,担忧道:“初次见你时,你不愿意透露齐南北追着你要什么,原来就是阴符经啊。那你不是很危险。”
林唯昭蹙眉,疑惑道:“你不怕与魔教苍山派为敌吗?”
“那你怕与他们为敌吗?”方笑古闻言,转过身,朝着孔穴口望去,就见那头光影几近全无。
“……”林唯昭沉默不语,半晌后,蹙眉反问道:“你是不是能解决这块石壁,却好似一直在拖延时间。你在等什么?”
“没等什么。”方笑古耸了耸肩膀,活动了一下筋骨,摸了摸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