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巨大的声响炸裂开来,一时间,地面石块崩裂,随着气流翻涌而起,密集的碎石,不分敌我地飞向周围。
半时,四散的烟雾粉尘才渐渐散去,狼藉之上,是站得笔直的二人。
林唯昭从一阵晕眩中回过神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呼吸一窒,挣扎着爬起。显然有人受了伤,但他视野模糊,看不真切,不知是谁。
方才一切发生的疾风迅雷,他未及撤离,便被一阵强劲的气浪猛然卷起,撞击在身侧壁上。
额角渗出的血线一路下行,凝结在眉梢,林唯昭晃了晃昏沉的头。
“如何?”陆平川轻扬唇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长□□入对手的胸膛,血液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从那伤口处涌出,赤色的鲜血与他玄色的衣袍渐渐融合。
紧握枪杆,方笑古垂着头,张了张嘴,咬牙道:“不如何……”话刚脱口,鲜血便止不住地从唇角漫出。
伸手抚过剧痛的额头,林唯昭微蹙眉头,方笑古的声音听着并非无恙,甚至气息紊乱。遂不多言,步履不稳地蹒跚着,摸索着循声寻去。
“林少庄主。”陆平川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觑着林唯昭略带犹豫的步伐,忽道:“前面是平路,你尽管放心走。”
林唯昭脚步一顿,抬脚却朝着反向而行。
他绕过了眼前的椅凳,却被一旁的桌几磕到,阻了去路,他不由蹙眉,暗道:“屋内竟是黑成这般?”
“屋里太黑,你看不清,我劝你直走,但你偏不信。太见外了不是?你说呢,大侠?”
陆平川扭过头,望向手下败将,一抬肘,立刻将长枪拔出,笑道:“方才我同他切磋得很开心,他不过稍逊一筹,我这般说来,林少庄主又是信还是不信呢?”
枪被拔出的瞬间,剧痛炸开,牵扯着皮肉的撕裂,方笑古唇角微抖,伸手捂上不住流血的胸口,脚步不稳地向后退去。
陆平川武功不及自己,但方才对招,他不得使用本门功法,加之先前气血未平,又轻敌于人,才遭此重创。
但输了就是输了,方笑古不想狡辩,退至墙边,立刻闭目调息。
“我寻你许久,也是诚意满满。”陆平川从袖中掏出白绢,轻轻擦拭着枪头的血迹,“该随我回去了。”
林唯昭紧蹙眉头,不答他话,只问:“方笑古如何了。”
“原来你叫方笑古。”看了眼人,陆平川扭过头,略感不满道:“但林少庄主,我在问你呢?”
许久不得人回应,好似他无声无息般的消失了一样,这令林唯昭惴惴不安,口中也不留了情面,冷声道:“你是问我,还是逼我?”
“哪里敢,既然你心系此人,那让你们好好道个别。”陆平川叹了口气,将手绢随手一抛,提示道,“他在靠窗的墙边,不信你问他。”
林唯昭蹙眉不言,眼下陆平川如此从容,说明重伤之人是方笑古。
想及于此,心中慌乱,脚步一动,立刻喊道:“方笑古!”
至今为止,耳畔仍未传来熟悉的回应,他还未曾回过自己一句话。
“方笑古!”林唯昭心烦意乱,加之房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令他更是烦躁,急道:“你到底如何了!”
艰难调息的方笑古双眸微颤,唇角颤抖道:“我——”,缓缓抬头,同时望向说话之人。
终于得到回复,林唯昭安了心,立刻转身,但深锁的眉头仍未放下。
“你……”望向那人,方笑古双瞳一震,如雷轰电掣一般地怔住。
明灭闪烁的烛火,轻轻摇曳在林唯昭目之所及处,橘色的柔光,映不出他眸中半点波澜,如秋水的双眸也失了神采。
丝毫未察桌上烛火,林唯昭迈开了步子,向着那声源之处寻去。
“本以为你是玉渊宗的青年才俊,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手中长枪被陆平川折了一折,变成了巴掌大小的银棍状,“难怪这种浪得虚名的门派,会在江湖里消失无形。”
将长枪收回袖中,侧首睨了眼方笑古,摇首道:“震碎了胸骨,重创了心脉,也是可惜。”
林唯昭本欲继续寻人,闻言大惊,猛地止住脚步,沉声道:“或许旁人可以办到,但你绝无可能。”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冷哼一声,陆平川挥了挥手,瞥了眼身边手下,吩咐道:“吟剑,引着林少庄主,替方少侠亲自验伤!”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几个翻滚,跃至林唯昭身侧,一把擒住他的肩膀。
只稍片刻,却见林唯昭捻转脚步,趁人不备,双指立刻在来人身上迅速点下,封住其穴道,旋即夺人之剑,拔剑持于身前。
沉声道:“还能动吗?”
汗珠从发梢滴落,方笑古单靠维持站立的姿势都已算难,更不用提迈开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