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云亭雪微蹙细眉,望着林唯昭,悄声道:“唯昭哥哥,有空再说。多保重。”
“她似乎有话未说完,你知是什么?”方笑古半眯着眼,斜睨着那一步三回头的云亭雪。
如释重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林唯昭缓缓坐下,不经意中叹了口气,只摇了摇头,垂首不言。
又过了一炷香。
已临近晌午,茶水刚冷,便有弟子上前更替新鲜茶叶,玄同宗宗主陆薄烟还未露面。
等了须臾,林唯昭掀开杯盖,凝视着茶盏冒出的热气,微微抿了一口:“金镶玉的君山银针,未防久泡苦涩,不仅时常换茶,又用沸水冲泡,待客来说,确实讲究。”
“只是这主人许久不来,又很不讲究。”睨了眼他手中之茶,方笑古咋舌连连。
又过了半炷香。
陆薄烟姗姗来迟,跨步入堂,抱拳致歉:“诸位久等,今儿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春风和煦。一不留神,来得有些迟了”
觑着来人,云行归抹了把长须,冷哼道:“陆宗主人忙事多,还会被春色误了?倒是笑话。”
不以为意地抚了抚袖口的流云花纹,陆薄烟边行边道:“宗门景色向来喜人,云盟主若得空,我便令人带您与令千金好好赏赏。刘峰,这事你来安排,记着这事。”
“宗主,记着了。”
看了眼陆薄烟身侧垂首应诺之人,方笑古若有所思道:“不苟言笑的弟子,与他这笑面虎相比,倒是对比鲜明。”
林唯昭淡淡道:“刘峰并非弟子,而是玄同宗副宗主。虽不喜笑,但刚正不阿,公事公办,是难得之人。”
“如何难得?如何刚正?”盯着那木讷的刘峰,方笑古不由好奇。
林唯昭沉声道:“世上无几人,能做得他这般。只为正道,可屠满门。”
方笑古凤眼微眯,勾唇道:“灭人满门,岂不是江湖仇家一堆?”
“并不会。”顿了顿,林唯昭双眸微颤,小声道,“他屠的是自己的门。”
轻挑眉眼,方笑古不以为意,只在心中暗道:“屠自己的门,却没杀自己,算哪门子屠门,倒像是毁尸灭迹。”
陆薄烟抬眸,扫了眼厅内,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一一点头示意,便撩起衣摆,跨步上了台阶。
不与身侧的林唯昭、云行归再言其他,他便撩开衣摆,坐上正座主位,张开双臂道:“这都到了午时,已给诸位备好了午膳,先用过如何?”
言语间,子弟们已经陆续上厅,将配好的餐食摆放在各门派的桌几之上。
林唯昭看了眼桌上摆的午食,五菜一汤加一饭,虽都是素食,却也搭配得当,摆盘精致,香气扑鼻。
玄同宗的子弟又挨个搬来了矮脚凳,给门派随行之人所用,同时贴心地给他们附上了可便坐着吃的食盒。
“有劳。”方笑古笑着接过,一屁股坐下,掀开食盒,并不客气,拿起筷子张嘴便吃。
尺素无言地睨着他毫无规矩的模样,蹙眉望向林唯昭,见他点头,自己才端坐矮凳,细嚼慢咽起来。
瞪着桌上的美食,云行归并无胃口,他双手环臂,面露不悦道:“今日已耽误这么久,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陆薄烟闻言,转身面朝云行归,抬了抬自己拿着筷子的手,眯眼笑道:“云盟主,今日如此焦躁,是有何急事?就算你不饿,在场的其他人亦是饿了,只是吃个午饭,有何不可?”
云行归朝厅下望去,见其他人皆已动了筷子,无言地吹了吹胡子。
侧首又见云亭雪抱着食盒站在身侧,叹了口气,只得作罢道:“雪儿,你坐下吃。”
盯着碗中晶莹剔透的米粒,林唯昭陷入沉思,微微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陆薄烟。
嚼着口中的米粒,久久不咽,陆薄烟轻蹙眉头。
忽地手肘一动,佯装不经意间将茶盏一碰,瞬间水渍湿了衣袍,慨叹道:“年龄大了,手也不稳,还把茶水给撒了,湿了一身,真是失礼了。告辞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起身在刘峰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朝着内门,离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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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薄烟脚步匆匆,轻功加身,目不斜视地直奔内院,在一房前停下。
“宗主!”两名子弟垂首抱拳。
“你们暂避,去旁处巡逻。”说罢,陆薄烟推门而入。
见人进屋,松青一惊,慌忙将手背到身后,紧张道:“师父。”
“我不是让你去搜东院的桃湖山庄?”陆薄烟看了眼屋内,松青的身侧是仍跪在地上,被麻绳捆住的虚烟。
他眯起双眸,如鹰的眸子泛着冷光,薄唇微启道:“你在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