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我曾救过你,最后得你如此关照,倒是惹祸上身。”方笑古眯起双眸,冷声道,“如此说来,我可没少受你关照,又为何要对你手下留情?”
“咳咳咳,都过去了,少年时期总有些许的张狂。”看着那危险的笑容,齐南北脸色微变,立刻转移话题道,“只是你为何假死?又是为何改名换姓?”
“既已过去,何故再问。”
“诈死明显不是小事。”齐南北以扇掩面只露双目,原本上扬的唇角,忽地向下一抿,“你不说,我很难信你。”
方笑古抬眸:“还记得我为何入教吗?”
“你被柔娘救下。”齐南北回忆道,“是她力排众议,将你留了下来。”
“初入魔教那年,数月大旱,正值大暑,山下河流枯竭,唯苍山崖顶峰有一池,很多难民因此涌入,我也在其中。”
“想起来了,本是好心收留,但他们却想占山为王,后被冯显康以武力正压,赶下了山。”齐南北微微蹙眉,“因你年纪尚小,被柔娘留了下来……”
“魔教素来排外,被外人扰后,警惕性更甚。”方笑古颔首道,“我被同为外人的柔娘领进魔教,更被视为异类。”
“但你是冯显康之子。”齐南北微蹙眉头,“谁敢对你如何。”
“不过是个假话,你都不当真,旁人岂会当真。”摆了摆手,方笑古坐在了大石墩上,“正因柔娘有救命之恩,才喊了她一声娘,至于冯教主……罢了,不提也罢。”
“我不明白,他一直视你为己出,怎会让你送死?”
“五年前,冯教主被人偷袭,不巧我就在场,被迫与敌周旋,受了重伤。”轻叹一声,方笑古抬眸,继续道,“便借了假死之名,脱离魔教。”
“重伤。”齐南北若有所思。
“我死里逃生。”方笑古伸出手掌,晃了晃,“差点没了右手。”
“既已脱离。”看着那骇人的伤口,齐南北顿了顿,继续追问道,“为何仍同魔教之人往来,柔娘便罢了,葛青怎么也?”
“个中缘由,不便相告。知道过多,于你无用。”方笑古面色一沉,冷声道,“只能告诉你,我还在魔教,变成了方笑古。”
“所以你改名换姓地留了下来?”齐南北试探道,“那这几年魔教之事,你都知……”
“比如你回了魔教后,带着一群男子整日嬉戏胡闹?”方笑古点点头,瞥了齐南北眼,明知故问道,“以前就觉得你不对劲,果真是有这种爱好。”
“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齐南北轻咳一声,“你以什么身份留在了魔教。”
“我在暗处,做些别的任务。”方笑古微眯双眸,轻笑道,“比如调查你?暗杀教主多次不成,便假意迎合,甚至主动要求追查阴符经下落。即便对桃湖山庄发动了一次成功的敌袭,也无功而返,最后你便去向不明,不知所踪。”
“你成了他的暗卫?”
“是。”方笑古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同属魔教,仍是自家兄弟,不分你我。”
“你应该知道。”齐南北道。
“知道什么。”
齐南北冷声道:“他想我死。”
“你在魔教兴风作浪,教主也并未拿你如何。”方笑古提醒道,“因为他说过,“自相残杀是最愚蠢的死法。””
“他糊弄不了我。”齐南北显然并不领情,“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
并不反驳,方笑古颔首道:“你从未对教主表露忠诚,他不信任你也是理所应当,但教主从未否定你副教主的身份,还给了你应有的权利和威望。”
齐南北转念一想,忽地眉头一紧:“且慢。林唯昭出庄那日你也在,甚至与我动了手,也是受他了命令?”
“教主虽年迈,但还未痴傻,不会只派你一人前去,我虽也为寻经而来,但那日相遇确属偶然。”方笑古凤眼微眯,露出危险的精光,质问道,“桃湖山庄机关重重,甚是难入,敌袭那日,你是怎么想到里应外合之法?”
“你想说什么。”齐南北眼神闪烁,摇了摇手中折扇。
“有人在给你出谋划策。”方笑古沉声道。
“这种小事我自己也可以想到。”以扇掩面,齐南北避开视线,转了转眼珠,“一点不难。”
“齐南北。”方笑古摇了摇头,“不管魔教内部纷争如何,都仍是兄弟手足。但你若与旁人勾结,便是与教主作对,他日被斩于刀下,也非冤罪。”
“是非对错由人定,成王败寇转头空。”沉吟半晌,齐南北轻哼一声,笑道,“我若真是叛徒,你又打算如何。”
方笑古抬眸:“我只听命行事。”
“看来,他确实没让你杀我。”齐南北欲言又止,片刻后才继续道,“服从确实是最好的活法。你的听命行事中,是否包括潜伏在林唯昭身边。”
“密令不便透露。”方笑古微蹙眉头。
“冯显康就这么值得你付出忠心,甚至可以让骨气之高的你喜欢男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毕竟我之前怎么主动,都不见你理睬我半分。”
齐南北狐疑不已,又嘀咕道,“细细想来,原是我俩身份相似,自然水火不容。”
“放屁。”方笑古脸色微变,眼神一冷,又默然道,“你来此地,到底是听了谁的话。”
齐南北嘀咕道:“我俩多久没见了,叙旧也要这么凶神恶煞吗。”
“待你死了,让夕颜也给你立个衣冠冢。”说罢,方笑古抬脚。
“且慢!”一把将人拉回,齐南北缓了语气,“我没想过背叛魔教。”
方笑古转回身来。
“冯显康是否还在魔教?”齐南北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