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已经死了,□□坐在缎面的高背椅上眯起眼打了个哈欠——可我已经死了。
她没法去影响什么的。
在她决定去死的时候,在她被死亡拥抱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放弃自己了…不然琼不会和自己一并出现,只会被融合。
别说什么她只是被阴了,如果不是她存过让自
己死去的念头,她是绝对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可琼和她不一样,但究竟是哪不一样她还没能找出来。
折衷女巫啊…学习许多派系的知识,用一种力量创造出另一种力量,在不同规则中辗转腾挪的小小鸟。
多有趣,如果琼能彻底掌握束缚住自己的命运,那该是如何瑰丽宏大的光景?
至于她?
…
她是命运本身。
初始与终焉终在某一个平衡合而为一。
她只是一段花纹,只是一个幻觉。
琼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大的异常,但她也在学会接受自己对这个世界无关紧要。
至于她为什么那么坚信自己会是特别的。
很简单,她曾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完全消失。
巧合可以利用,可以侦测,可以创造。
而命运正是一系列的巧合。
她现在是个人类,所以当然不是从什么石头里蹦出来的,有爹有妈。
但她在幼时总觉得父母是那样的虚假,像是两只可怜的木偶,所以她对它们做了什么没多少感觉,只是一直在观察着,然后试着下达让他们离开的命令。
妈妈杀死了爸爸,妈妈提着刀来杀她。
□□一声不发缩在脑海中,琼努力分辨自己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发现解决不了就逃了。
等回来后妈妈死了。
三天后她成了镇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可笑的命运,可笑的情感…可笑的她自己。
至此以后,琼发现偏离值过大的命运会像从高空掉落的玻璃板那样砰的碎裂开,碎裂成无数只泛着些碧水光泽的蝴蝶,扑棱棱飞走。
异常会杀死命运。
她原来是一种病毒。
所以有时候琼会感到一丝可悲。
□□没把自己的死亡原因说的太清,但琼是能猜出些的,她觉得很无趣,觉得这个前世是个蠢蛋,但严格来说才活了二十年不到的她也会感觉后脊发凉。
这是一个很可笑的故事,不死的人造概念死于想与世界接触想拥有同族的心。
从未获得他人认可从未真正被外界接纳的两人即便在生死轮回走了一遭,也只能很无语地在下一个转弯口面面相觑。
即便她们心底存着份自卑和奉献欲并存的扭曲,但问题是压根没人在意啊,兜兜转转能互相认可好好交流的竟然还是自己。
那就没办法了,两个人叹着气俱摇了摇头。
伸向对方的手不约而同在下一秒比了个鄙视加挑衅的手势,再状若不屑地在过身时拍拍对方的肩往大量的垃圾话里添加少量的安慰。
最最精髓的是那些搜肠刮肚拼命翻出的对自己特攻贬低语录,立志用同归于尽的手段实现人与人之间的自我和平,但看对方真要死了又会于心不忍充当个慈悲的救世主,于是她们一直在互相迫害,也一直坚强的未曾真正死去。
她们不允许自己在他人的攻击下死去,即便那个他人是自己。
那是不被允许的毫无戏剧性的廉价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