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声连绵,墨蓝的夜空绽放着绚烂烟火,湖面波光粼粼,湖里银白的圆玉静静的看着湖心亭里拥抱的两人,微笑着祝福他们。
中秋宴也到了尾声,大臣们纷纷散去,郁北寒喝多了酒,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侍从拉不住他,只有郁少孤牵着才肯乖乖听话。
到了马车跟前,郁少孤推了推趴在自己肩上的弟弟,“回家啦,子澈听话。”
“不嘛不嘛,长兄~不坐马车好不好~我们骑马回家嘛,我要带长兄骑马——”
“好好好,骑马骑马。”
郁北寒拽着长兄的袖子,郁少孤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郁北寒不似醉了般,扯过缰绳翻身上马,牵着长兄的手也将长兄拉上马来,坐在自己身前,郁北寒手臂靠着长兄的腰,紧紧抓着缰绳,策马狂奔。
到了府前,郁北寒麻溜的下马,满脸绯红,傻乎乎笑着,歪着脑袋,张开双臂,醉醺醺的说:“长兄,我接你。”
郁少孤看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敢独自下马,每次都是要哄着,要长兄在下面接着。
于是便遂了他的愿,跳下马来,被他稳稳接住。
回了里屋,芃羽端来醒酒汤,郁北寒正枕在郁少孤的腿上,抿着嘴不肯喝汤。
郁少孤轻轻推推他,“乖,把汤喝了,要听话,长兄给你备了蜜饯呢。”
郁北寒趴在他腿上撒娇卖萌,眼见着长兄似乎要生气了,讨好道:“那长兄喂我。”
郁少孤喂完醒酒汤,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了,揉了揉又麻又疼的腿,“天凉了,这腿又开始作妖了呢。”
看着郁北寒带着笑的睡颜,郁少孤给他掖好被角,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看看弟弟了。父亲刚将他带回来时,他还不怎么爱说话,就跟在自己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
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不适合随父亲习武,除了轻功什么也不会。母亲出自名门望族,当年背离家族意愿与父亲私结白首,虽被逐出家族,但依然以范阳卢氏的标准规训我们。
因而我从小饱读诗书,培养了一身书生气,子澈比我更像父亲,他厌烦规矩,很有武学天赋,十岁生辰礼上,父亲亲手为他打造了一柄长枪,名为雪鹰。
我读书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练字。我练字的时候,他就撑着脑袋乖乖的看着我练,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的时候就这样,能消磨一天的时光,这些枯燥反复的事也不再那么无聊了。
后来我入宫做七皇子的伴读,子澈白天就随父亲学武,日头西斜的时候,他就会抱着雪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忍着困倦,安安静静的坐在门口等我回家。
再后来,武惠妃动乱,西京成了许家的天下,我随七皇子逃命,我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看遍了半壁江山。
穿过平原渡过江河,在森林里猎杀过猛兽,在雪山上遇刺九死一生过,再一次听到子澈的名字,是在一个边陲小镇上,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破旧的茶摊子里,却有人眉飞色舞的讲着鲜衣怒马郁北寒的传奇。
那一刻,我知道子澈长大了,比长兄有出息多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期望。
睡吧,以后的日子,长兄会一直陪着你,共同为我们希望的太平盛世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