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的事情既然人尽皆知,便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了,流罂不再设防,无极殿的守卫早早撤了下去,夜里的宫殿再也没有了无形的眼睛,真真切切只属于比祁和怀罪两个人。
“魔界玩够了,也没什么要做的了。”怀罪伏在案前,脸枕在臂弯处,另一只手兴致缺缺地往茶盏里倒茶,“比祁,要不这两日我们就辞行吧?”
她倒一盏,比祁就乖顺地饮一盏:“可是慈恩的心结你还没给他解呢。”
“不解了不解了!”怀罪一向好脾气,难得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这么拿得定主意,我何必去强插一脚?”
“不攒功德了?他可是你的子民哎。”
“没关系,以后再攒吧,后土娘娘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真的么?”他凑上前审视她的眼色。
“比酆都大帝的照妖镜还真,”怀罪用孽镜遮住一只眼睛,“明日去妖界,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听了这话,怀罪的嘴角微微扬起,却不好意思在比祁面前显露,把脸埋进臂弯里吃吃地笑。
殊不知,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被比祁尽收眼底,他脸上挂着光明正大的笑意,两手握拳伸到她面前:“选一个吧,选中了有奖励。”
“嗯……”怀罪探出一双眼睛,看了半晌,“左边的。”
掌心摊开,是熟悉的饴糖。
怀罪懒懒地伏在案前,一只手熟练地剥去糖纸,将糖送入口中,很快,甜丝丝的味道便温柔地蔓延至齿舌之间。
比祁则低头剥开右手的饴糖,咽入口中。
她认真地看着他,眸子里带着期许:“甜吗?”
比祁没有答,而是与她一同伏在案前,两双晶亮的眼眸目光交织:“你现在开心些了吗?”
怀罪眉眼弯弯:“当然。”
喜悦弥漫过来,比祁也微微一笑:“很甜。”
“不过,你怎么知道难过了,吃糖会让人开心?
“嗯……”比祁想了想,“我猜的,因为我吃了会开心。”
“你从前经常不开心吗?”
“偶尔会,但现在每天能见到你,我每时每刻都很开心。”
“我也是。”闻言,怀罪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果不其然,比祁立时炸毛一般坐直了身:“我才不是狗呢!”
怀罪捂着嘴笑,满眼料事如神的得意。
“怀罪,”比祁及时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哈哈哈——”笑声不小心从指缝溜了出来,怀罪强忍笑意,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安抚道,“摸一摸而已,别那么小气嘛!我就不介意,喏,我的脑袋随便你摸。”
比祁眼尾一动:“真的?”
“真的。”
他探身凑近了些,意味深长地复问了一遍:“你确定么?”
语气里带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戏谑,怀罪觉察出不妙,咽了口口水,转身便要溜之大吉:“我不确定了——”
“你跑什么啊,不是说随便吗!”比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一角衣袖,却没来得及攥紧,很快从指尖逃走。
“眼睛不会骗人,你的眼神说了你要害我!”
比祁一面追她一面忽悠:“我难道能把你吃了吗?”
“你挑食吗?”
“不挑。”
怀罪大叫:“你听听!”
两人一路跑一路笑,打打闹闹地跑到殿门前,怀罪正欲出逃,谁料笑着一张脸开门,门缝外赫然露出一张阴惨惨的鬼脸。
只一眼,她“砰”的一声,反手就把殿门又合上了。
是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