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再如何不把自己命当命,也没有好心到让害自己沦落至此的敌人过得舒服的想法。她看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孔,心里从未一次性生出那么多的好奇,“你都要杀我了,怎么最后给落我手上都不害怕的。”
“可能是因为你不害怕?”克斯科回答。
“这算什么理由。”
洛亚芙尼真是服了这个人,更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好了,你没感觉到饿的吗,现在还是去买菜填充冰箱更要紧吧。”
……
买完菜回来的路上,她听到克斯科问她要做什么菜,她回了句下面条。在从前她有空的时候会一次性烤好些面包放着,但更多时候都是吃便利店的或者下馆子。
——有钱的话,为什么还非要自己做浪费精力?
只是现在人生地不熟的,从抽屉里翻出的钱也不多,所以只能尽量亲力亲为了。
“哇,你会做饭?”
“你不会吗。”
“我可是在牢房苦熬了一百多年啊。”克斯科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自己的信息,反正洛亚芙尼也不能把他逮回去,俩人都到新世界了,还藏什么。
“一百多年都没疯?你怎么这么能活。”
活了十几年就已经有点半死不活的洛亚芙尼实在是对此想不通,只能将其归于反派特性。反派总是很长寿的,好人才命短。
青菜简单掰开洗净,西红柿用刀切成一瓣一瓣摆到盘子上,锅中放入热水,和西红柿一起煮沸,放面条,面条变软后盖盖子小火慢熬。
虽然处在虚空,但却能闻到番茄汤味道的克斯科点评一句,“下点肉或者鱼比较好。”
“没买。”
“我看那边明明有卖的啊,又不贵。”
“那么重口味小心第二天就胃疼去医院,还没找到金钱来源就花掉一大把钱。”
她单手在锅沿敲了俩鸡蛋,用铁铲搅了搅,见汤再次沸腾起来,便用勺子舀出来一勺尝。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我感觉到了。”
洛亚芙尼想敷衍句什么,结果克斯科下一秒又接了句,“为什么一直不高兴呢?这一切不都挺好的吗,或者你把主人格的位置让给我,这样就肯定不会难过了,我可是很擅长调节情绪的。”
这过分自我中心的一段话直接把她干沉默了。
“滚。”
少女半阖着眼,模样疏离得像和人隔着百余公里。水汽蒸腾出白雾,朦胧了视线,汤的味道很淡很淡,只有番茄被稀释出的酸味。她伸手把青菜撒进锅里,补了点油,瞧着青菜已变了点颜色,继续顺势撒上盐,盖盖。
在轰然作响的油烟机声里,克斯科对着热腾腾的汤面翘首以盼,洛亚芙尼抽了张纸巾擦擦桌台溅上的汤汁,环手望了会天花板,然后突然就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说出了无比惊悚的话语,“我真想杀了你。”她似乎是自言自语,而听到这句话的克斯科却过分直率地回答到:“你在说谎。”
“……”
“我没感觉到你的杀意,你甚至都不生气。天啊,你这样的人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有表情,但却感觉不到同步的情感。你想杀我是为什么?是觉得杀掉我才是正确的吗?告诉我吧,我想听。”
燃气已经关了,架在炉子上的铁锅没有火加热渐渐就不冒泡了,有热气,只是不再一直沸腾。
克斯科以为被戳破的洛亚芙尼会发怒,大多数人都会这样的——他明白自己表现得有多欠揍。
这样的说话方式和随意的态度本来就是有故意的成分在的。
但是事情并没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再一次。
是的,再一次,就像他先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从收集资料到制定计划,明明每一步都完成的很好,最后还是和这个看似弱小普通的女孩一起死掉了一回,到现在连个自己的人身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
先是疑问,再是迷茫,最后,她开始笑。
“真是的,真是的……哈哈哈哈哈。”少女笑得整个人快弓起来,指尖抵着额头,浑身都在颤抖,理智还未参悟为何要发笑的时候,莫名的荒诞与喜剧感觉就已经塞满脑子,于是笑声像未关紧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涌,她弯着眼对他说:“不,不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本事就猜去吧,自己得到的答案才更有成就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