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猜测。
“没错。”这次对方脸上的笑多了一点真心实意,“事实上,我要给你的委托就关于她,也是我的女儿,芙黛尼。”
“啊?”女孩一愣,下意识问:“所以我要在这里等一会吗,等她过来再详聊?”
“不用不用。芙黛尼她估计还要玩好一会,等的话要等很久的,而如果现在就把她叫上来,她肯定是会不开心了。反正相关事情解释起来很简单,你听着就好。”
她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开始徐徐道来。
“……总之,这孩子想在最近出去一趟,但近来时局变幻莫测,若没有奇迹发生的话肯定没法让她如愿。可我之前就让那孩子失望过了,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所以……”
“所以你想把事情交给我?”
“你可以这样理解。”女人整个身子侧过来,从她视角看,洛亚芙尼此刻顶着的表情显然谈不上友好,可未褪去的软肉和圆润上挑的猫曈却奇妙地让这种不加掩饰的危险感变弱了,或者说,会使人率先将重点落在错误的地方。
——如果不是她私底下提前着手调查了一番的话。
她在黑白两道积累的阅历使她绝不相信手上沾血的恶徒能和真正的少男少女一般模样,只是这女孩是另一种特殊情况。
对方仿若与世隔绝的疏离气质模糊了亡命徒们在生死间频繁来往带来的侵略性,不算貌美惊人但确实可爱清丽的五官又削弱了那份不将人命当回事的漠然态度。
当人看见她,心里会觉得这孩子简直漂亮得像瓷人偶,却不会费心思考为何潜意识里会加重“人偶”这个词所指代的含义。
不过结合那一份份不久前还放在案桌上的资料,女人当然早抛除了不该有的滤镜。
脑中的理智直白地告诉她,这就是一把被包装得无害的刀罢了。
纤长白皙的手指敲打了两下透明的杯壁,她叹了口气。
事实上,只要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上,环境里的危险就是绝对无法被排除干净的:有欲望存在的地方总会生出诸多混乱。和这些东西接触久了,统领着地下势力之一的她亦无法再抱有那种天真的妄想,但有时,她不免会想为子女多谋划几分,让黑暗同化他们的速度慢一些、再慢一些。
学习和理解有多种方式,在还算和平的现在,教育不一定要采取最血腥的那种。
现在观察下来,这女孩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仅有着外表作为天然的伪装,内里也不像那群人精一样有赛比马蜂窝的复杂心思。固然来历不明,但在这些优点面前也成了可以暂时忍耐的瑕疵。
希拉瑞莉暗自权衡利弊与得失,身旁的洛亚芙尼则不以为意地欣赏起了不远处仍在进行的乐队演出。
前面就说过了,她过来这里只是想解决在关注自己的视线罢了,实际并没有很急,也不认为自己跑路后对方还能追赶上来。她真正担心的,唯有和这类人呆在一块显得自个语言太笨拙这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扬长避短的啦……
“你杀过人的,对吧。”
“嗯,没错。”洛亚芙尼回答。
“那么再过一会,你去和我的属下打一架吧,让我检验一下你的实力。”
听到这话,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出人意料地道:“不。”
“为什么?”
“为什么?”这回是克斯科问出口的。
可那句回绝比起深思熟虑下的答复更像是一种突然的冲动,她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和清晰的言语来明确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在又一段不算长的沉默后,沐浴在旁边的青年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反常地松懈下自己绷紧的身体,无比轻松地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愿意重操旧业——如果您想让我去杀人的话,那我只得诚恳地告知您,不,我不想接下这个委托。”
啊,竟然真的说出口了。
在感性与理性完全被剥离开的异样感中,她遥遥望向那位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少女,忽然觉出一阵不算强烈的困意。
就像是因为知道要细究这些东西很麻烦,于是直觉放弃了一般。
“你误会了。”打破这种诡异氛围的是女人的话,“我只是想让你担任那孩子的保镖。”
“……欸?这样啊。”
洛亚芙尼收回视线,如没听清般眨了眨眼,在确认接收到的信息无误后,无可无不可地道:“那好吧。这我就没办法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