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罗易给逗笑,她不靠过去了,用自己的胳膊支着脸,“不知韦将军是否能帮忙,把我们三个带到源州去。”
“事情都这样了,自然可以,不嫌劳累就在军中一起走吧。”
大齐向来重视军事,几乎各州都有充足的战斗力备用,为什么不属边境的银州被突袭了?就算北燕突袭银州,又要怎么守得住?所谓的燕国大军又怎能过得来。
除非,是北边的凉州也沦陷了。
这银、凉二州在百年前属于燕国,北燕人对这二州之地觊觎已久,每开战事,和谈里必要争取这二州,不过一直都拿不回去就是了。甚至,大齐把凉州设立为开放通商之地,边境军后退至丕州定沙郡布防。
正是因为凉州不设边境军,以便于让大齐和与凉州接壤的北燕、西域三方在凉州傕场互通有无,北燕这次才能钻空子,暗中伏兵潜入,控制了凉州和银州。
真是这么干的,北燕也太鸡贼了。
西北毗邻大漠,百姓难有出路,既然三方都是如此,不如就在此地开放通商,各国商人不耐烦过边关的,都去凉州交易,眼见着黄沙地繁华起来。
国内总有要凉州封关,巩固边防的声音,傕场之政却一直坚持下来了。
开一州之边防,利三国之民,北燕与大齐国境线绵长,无论边境上其他州郡打得多热闹,凉州皆不锁关。用这一处地方钻空子,下作。
国之相争,少有人关注手段是否下作,只是……此事一出,收复二州之地对大齐来说不算难,重新再开凉州边境,就难了。
当韦祎帮罗易重新梳辫子的时候,肖丰从楼下走来,“报中郎将,已经整队完毕,我们是现在走,或是等郡守一起走?”
韦祎:“燕人把兵力往南门集中了吗?”
肖丰:“是,勉强守得住。未见沿途它处点起烽火回应,恐怕无法靠烽火传信到源州或者丕州。”
韦祎:“等郡守自己赶路去丕州报信吧,烽火我们已经尽力试过了。看看郡守何时走,若是启程快,我们就等他一会。”
肖丰很快就自觉地走开,嗯,给罗小姐梳头发,真是,呃,一往情深。也是他运气不好,每次韦祎和罗易在那惊世骇俗,都是钱氿值班,他没见着,今天看着个梳头发就觉得新鲜了。
惊惶乱局之中偷得片刻安宁,惴惴不安地享受着。韦祎常常觉得,战时枕戈待旦,让休息的时光变珍贵了。
和枕戈待旦比,毫不犹豫地更喜欢整日信马由缰无所事事。
用手指当作梳子,捏一捏,被烧到的发尾轻易碎成了粉末,吹一口气就散开了,清理掉被火烧焦的几缕头发,给罗易编了一条丑丑的辫子,用手帕在发尾处扎了个结实。
罗易回过身来想要抱韦祎一把,观察,一身铁甲看起来冰凉地,肩膀上还有刺,怪扎人,锁子护颈,挡得严严实实,头盔放在旁边,勉强露出个脑袋,打量半响,不抱了。
稞国之战时做的这套铠甲,回来后被贬官了不能用这套,也用不上,在城防军一直穿城防军制服铠,现在又升回了正四品,所以把这套找出来穿。
幸好没有天真地寄希望于出发那天穿的礼服铠,把这套带出来了。
站起来,罗易也跟着站起来。
往前一步,罗易就退后一步,期期艾艾又往前一步,罗易又退后一步。
韦祎:“怎么,这儿又没有人,近一点嘛。”
罗易:“不了,现在看见你这一身就觉得冰凉。”
直到罗易后背靠上墙,韦祎把自己胳膊隔在罗易身后:“石头墙就不凉吗?”
“那你过来啊。”罗易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含着笑收不住,脸颊都酸了。
凑到最近时,恰好又听见了肖丰返回上楼的脚步声。
不管他,他还要走好一会儿才能看到这边。
罗易:“我第一次进城楼里来,新鲜,又算一次约会。”屈指用手指关节把韦祎胸前的兽首护心镜敲得铛铛响,“现在不方便,有时间,我要亲手把你这铁壳子扒了。”
是,外面不远处有一堆新鲜尸体,约会定律升级,这次的尸体是自己制造的。
“穿这套挺麻烦,但只要罗老板有兴致,末将多穿几次给您玩着。”
“韦将军给小女子开空头银票啊,何时能兑现?”
算准了罗易现在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非常有安全感的时候口头逞英雄韦祎不输。
有个怀抱支撑着自己站着,坚实有力,不怕他抱不住自己的重量,他也不会因为想开个玩笑就突然撒手。于是,脖子上的肌肉开始偷懒,上下眼睑也放松起来,竟然瞌睡了。
额头狠狠地在韦祎扎人的肩膀铠甲上磕了一声响,痛得眉毛皱成一团,又清醒回来。
“干嘛呢这是?”韦祎被她给吓着。
“嘶——”咬牙捂着额头不说话。
“中郎将,大概走不了了。”肖丰这次上楼,看见韦祎把罗易抵在墙上,脸颊贴着脸颊,亲密耳语。
退一步站直了:“出什么事。”
“张丙乙快马来报,曲将军看见了冒出来的狼烟,冲出营地来救归良郡,奔着最近的西大门去了,钱氿想拦他,被曲喆给伤了。”
“伤得怎么样?”
“没大伤,只把甲给砍破了。”肖丰觉得韦祎这个关注点很奇特,“身上有点淤青而已。”
“为何啊?脑子坏了,我不是让他们不准出来吗?”
肖丰无语,自己哪里会知道。
张丙乙也跑到楼上来了,“中郎将!曲将军把我们禁军的人全都带走了,西门离咱们营地比我到南门近,我才赶过来,曲将军恐怕已经到城西门了!”
下城楼一看,燕人兵卒都往城西去加强防守了,城南这里的压力又降下去,搞得归良郡郡守都不想撤离了,他想,既然西门有人攻打,说不定可以趁势把归良夺回来。
“夺回来个大头鬼,曲喆就那么一千人,归良郡易守难攻,他在城外除了当靶子有个屁用。”今天没吃成早饭,韦祎一直都没觉得难受,听到这儿开始胃疼了,“庞将军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