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定北将军江辞衍,自请应赤戈一战!”
定北王不需要史书的歌功颂德,他的战绩已经写在了十一洲的每一寸土地上。为人所熟知,江辞衍打过败仗吗?陆峥在拿到那份请命书时第一时间蹦出了这个问题。
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他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大褚的战神,年二十一。中州之战亦是打得轰轰烈烈。江辞衍计仿前人,一计空城将两部大军请君入瓮,后又以赤戈为界截断后方粮草供应,关门打犬。
胜利来得并没有那么容易,即便对方马失前蹄。两部大军亦是做足了准备,这场仗从天黑打到天明,以江辞衍单枪斩双颅尘埃落定。
他们已经战至独峰崖,崖下便是奔腾的滚沙江。
江辞衍弃了缨枪,望着奔腾的江水,丢盔弃甲,折戟沉沙。
清冰剑插在野梅树旁剑穗飘飞。
中洲也迎来一场久违的雪。
应景及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自此,北境和谈,南境平定,益州得胜,中洲大捷。幽门十一洲从上到下全线贯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迎来尚无前例的天下——大和!!
江辞衍携胜归京,与南境使定下在互市会合,一同回京复命。
可是在行前,又出了一件事情。
明莲的三月红已到大限之期,她将人送到互市便欲先行离去。她若是真想隐瞒一件事,这天地间怕是无人可知。
但她的小师妹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倾晚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即便她表面什么也没说,明莲也能意会。
那句话,是师姐信我。
阎王要点卯,请先问仙医。
倾晚把南境使的腰牌交给他,走之前被他从马上按住了掌心。江辞衍不知在想什么,倾晚也配合着没动,倒是没想到被他突然俯下身抬起了她的下巴。
唇上的力道有些重,江辞衍抑着情绪吻完又咬她一口:“等我回来。”
“嗯。”
江辞衍班师回朝,人刚过京门。朝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兄长回京了。
都察院带回了江南各省的要务,江湛身为都御史,是捂着带血的右臂上朝的。他从文武百官中正步而行,面色冷清。
他因为失血而唇色苍白却并不羸弱,小江大人这几步走出了刚正不阿的气势。他俯身向天子敬上辞呈,却转身望向了百官中的一位老人。
孔应祥。
六大世家的最后一枝。
江湛向着他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得不快,却引起了百官注视。肃然的目光一道道投过来,让人不经紧张起来。
江湛表情平和,依旧算得上君子温润。他甚至还捂着尚在滴血的手臂走到孔应祥面前对着他做了一个‘请’。
“孔大人。”
“御史这是何意?”
“孔大人,借一步说话吧。”
“我就站在这里。”孔应祥纹丝不动。
江湛脸上表情依旧温和,仿佛极好说话。闻言也不再强求:“好的。”他说着又向旁侧的几位大人看去:“劳烦诸位大人稍让寸许,以免血溅袍衣。”
此话一出,众臣皆是面色一变。孔应祥周围站着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斟酌稍许却都退开了。
一时间,孔应祥周围便空了一片。
“这,你……”孔应祥沉了脸,他像是怒极,又因为年纪摆在这里。倒是显出了几分长者的威严:“江御史,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孔大人都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我?我孔应祥行事一向行得正坐得直!”
“行得正坐得直?孔老当真是好厚的脸皮,那你可知这是什么?”江湛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信纸:“这里是扬州金陵属地江南三省近五年的官员调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孔大学士倒是好大的能耐,怎么?伺候圣上草拟谕旨的事情做惯了,便顺手把自己也当成个皇帝看了?”
“我……”那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孔应祥绷着的脸面有些坍塌。他脸色青白交加,看着周遭的官员已经议论起来。韩惟在他前方,从江湛手中接过去一页细看:“的确是署衙的文书,上面还属有崇元年间的官印。”
此话一出,又过去了几个官员。吏部尚书也来亲验。孔应祥这才有些慌神:“不,不可能。我分明……”
“分明已经派人将这些销毁了?”
“打得一手毁尸灭迹?那你可知——”江湛说着扬起了手臂,那深红的血痕映在众人面前:“好狠的手笔啊,孔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