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书房退出,明日宴席夏霁绝不能露面。
但沈淮序不会一时冲动,在宴席上刺杀裴凝吧,可是他打也打不过裴凝。
况且就沈淮序带的三三两两的太监和侍卫,也不成气候,他们进宫时也被卸了兵器。
毒!
他会用药,是否也会用毒呢?
“你去何处?”裴凝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夏霁想得太入神,不自觉朝裴凝居所方向走。
她抬头看看四周,转身回自己寝室。
裴凝回望着她,步履轻松,活蹦乱跳,怎么也不像染了风寒,前几日还闹着要回皇宫,平日最爱凑热闹,怎的宫中设宴却独独不想去了,莫不是因为北齐质子。
他微眯着眼睛,直到那抹倩影消失于夜色。
夜已深,整个裴府只有夏霁屋内还燃着烛火。
她单手撑着腮,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竖起耳朵听周围动静。
阿静从房檐上跃下,贴着墙小声说道:“将军和裴国公都已睡下。”
夏霁轻手轻脚地打开一点门缝,猫着身子从缝里钻出,阿静巡视一圈周围值守的侍卫刚绕到别院,她揽着夏霁的腰,从裴府飞出。
皇宫内,宫门已下钥,值守的侍卫站得不动如松,偶尔掠过一只鸟,惊得打瞌睡的太监猛地抬起头张望。
夏霁很习惯阿静如此带她入宫,既不用过层层宫禁,又省了不少功夫。
她们落到杨芷寝殿,正巧杨芷这几日来月事,夏明帝并不在侧。
阿静和夏霁落在殿前,值守的宫女张着嘴,还未发出声音,便被阿静捂住嘴:“是公主。”
宫女点点头,阿静把手松开,宫女轻轻把门打开:“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夏霁不想扰人清梦,但她不知沈淮序会做到何种程度,每次宫宴都是杨芷帮忙筹备,夏明帝从不过问,她没有十足把握,也不能冒然告诉夏明帝。
她狠狠心,走到床边轻轻把杨芷唤醒:“母后。”
杨芷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夏霁上手推推她:“母后,快醒醒,走水了!”
杨芷猛地睁开眼,正欲从床上坐起,却对上夏霁一双明亮的杏儿眼,周围寂静无声,她伸手拽着夏霁耳朵,却并未用力,话语间满是宠溺:“你这孩子,愈发胆大调皮了。你父皇都许你进宫了,明日设了宫宴,怎么今夜又溜进来了。”
夏霁长话短说:“母后,明日宫宴定要注意入口的膳食和酒水。”
杨芷不解,夏霁明说:“北齐质子沈淮序也许会用毒,但他未必下毒,我只是担心,万一...”
杨芷:“你从何知道他明日要下毒,此事非同小可,我得告诉你父皇。”
夏霁拦着她:“不,沈淮序的父兄死于浔阳一战,我怕他心有不甘,但我觉得他不会下手,他的仇人应该只是裴凝吧。”她说的心虚,声音渐小。
她既想让父皇母后小心,又怕自己误解沈淮序,觉得他不会如此,但越说越乱,反而理不清了。
杨芷看出她的犹豫,夏霁藏不住事:“你出宫那段时日,是不是同他在一起?”
夏霁点点头。
“那她知道你是大夏的公主吗?”
夏霁摇摇头。
杨芷叹气,总算明白了夏霁的犹豫和不安,以及她为何回宫后千方百计同裴凝和离。
她轻轻地揉揉夏霁的头:“好,母后知晓了,明日宫宴你不必来了。”
夏霁拉着她的手:“沈淮序并不一定会用毒,这只是我小人之见罢了。”她害怕因她胡乱猜测,万一父皇对他发难,给他招致无故事端。
杨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父皇,我们昭儿长大了。”
夏霁从杨芷宫中出来后,又去找了沈淮序。
沈淮序并未睡下,他侧躺在床榻上,手里握着一个瓷瓶。
上次与夏霁匆匆一别,带给他一种不真切感,仿佛他们还在北齐宫中,她还是他身边的宫女,每日打打叶子牌,在宫殿周围玩闹。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已到了大夏。
明日他会见到裴凝,传闻中的少年将军,他的手紧了紧,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幼时,父亲打仗归来时曾抱着沈淮序问他:“若有一天,我没有从战场回来,淮序可莫要哭鼻子。”
小沈淮序缩在父亲怀里,小手贴着他的盔甲:“若父亲不回来,我就去战场上找父亲。”
父亲伸手揉揉他的头:“你还小。”
门外脚步声响起,沈淮序将瓷瓶放在玉枕之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