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视线落在裴凝的后颈处,只要他能绕到裴凝身后,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他大喊一声,凝聚所有力量向裴凝冲去,裴凝稳稳站定,沈淮序已是强弩之末,哪怕裴凝迎下这拳,也不会伤他半寸。
沈淮序的拳头直冲他胸前打去,却在裴凝身前收手,反身绕到裴凝身后,待裴凝转身时,沈淮序已从后扑到他身上,将他压在地上,重重以手肘,朝他脑后发际以上,枕骨之下的颅、颈交界的部位砸去。
裴凝刚要翻身,头却晕眩,眼前一黑,短暂失去知觉。
沈淮序之前从医书中见过,此处是人体最脆弱的穴位,若以重物击打,轻则晕眩重则致命,他一下下打击裴凝后颈。
裴凝被他压在身下,久久未动,沈淮序盯着远处的滴漏,只要再拖片刻,他便赢了。
裴凝眼前一片混沌,但并未完全昏迷,他反手去拉,抓住沈淮序的肩膀,还未用力,沈淮序便死死掐住他肘内侧的麻筋,酥麻感传遍他半只手臂,他胳膊卸了力,换另一只手,仍未得逞。
“时辰到!第一局北齐质子沈淮序胜。”
沈淮序停下手里动作,倒在一旁,裴凝此时已昏昏沉沉,头脑不清,在旁待命的御医迅速上前为两人看诊,他身旁的太监小六跑上前,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其中一颗药丸喂他服下。
此瓷瓶是沈淮序出宫之前宫里御医相赠,若是危急时刻可以救命。
夏霁听到结果,激动转身,却被阿静掩在身后,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夏失利中,公主如此太显眼,易惹人注意。
沈淮序受的多为内伤,得需慢慢调养;裴凝经过几针才慢慢苏醒,幸亏沈淮序受伤后力气不大,否则裴凝只怕会当场丧命。
他们各自被扶回自己坐席坐下,悠悠在一旁拿着帕子给裴凝擦汗,一些大臣围上来急切问向御医:“将军可还好?”
御医收针:“无碍,只是将军下场比试一定当心,若再如此恐有性命之忧。”
裴凝额上满是汗珠,他望着对面的沈淮序,到底是小瞧了他,硬拼不行改智取,既已经用了一招,还有什么招数都放马过来,他坐直身子,空气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淡香,悠悠收了手帕,坐回原处,裴凝:“我无事。”
两人歇了半个时辰,裴凝身体底子好,加之沈淮序受了内伤手上的力道远没有想象中强,位置也多有偏颇,因此裴凝到底没受到实质性伤害,他恢复得快,沈淮序才将将止住了口中的血,御医建议:“沈公子,再打下去,老臣医术尚浅,只怕...”
“无妨。”沈淮序理理衣服,上前迎战。
裴凝抚着自己后颈,被击打处的酸麻感还未散尽,若沈淮序并未受伤,只怕现在裴凝已被人抬走了。
刚才那一战,裴宁为试其底细,难免有所忍让和犹豫,只为先看看沈淮序的功夫,虽然沈淮序身受重伤,但仍然不能小觑,这次裴凝决定速战速决。
他们两人站在擂台上,随着一声锣响,太监话音未落,裴凝上前一拳将沈淮序打倒在地。
沈淮序艰难地从地上站起,呼吸越来越重,刚刚身上的伤痛在休息之后反而更加剧烈,额头上的汗水将他的睫毛打湿,他揉了揉眼睛,眼前裴凝的影子渐渐模糊而后又出现了另一个裴凝,两个裴凝一左一右向他袭来,他顾不得多想,挥起拳打向其中一人,却扑了个空,随后重重落到地上。
不多时,滴漏流下的水慢慢将酒杯溢出,沈淮序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凝大喊一声:“快来人。”
阿静循声望去,御医们一拥而上,将沈淮序围住,她疯了似的往前跑,被阿静在背后将其打晕:“对不住公主。”趁乱将她先一步带回裴府。
宣读的太监慌了,无助地看向夏明帝:“陛下,这...”
夏明帝起身:“先送回宫医治。”
众人没了看戏的乐趣,谁也不曾想到沈淮序真会拿命去搏,何苦呢。
裴凝随着御医将沈淮序送回宫内,大夏最有资历的三位太医围在他身边,擅长针法的御医先施针稳住他的心脉,三人商议一番后,命人下去煎药。
裴凝奉夏明帝之命,一会还需将沈淮序的情况如实禀告,他上前问道:“这沈公子还能撑住?”
太医摇摇头:“伤及肺腑,还需观察调养几日,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比试结束后,夏霁被阿静带回,校场上的人渐渐散了,悠悠随着霍刀和几位侍女往裴府马车处走,一位宫女不小心撞到悠悠,她低头拉过悠悠的手:“奴婢眼拙,不小心冲撞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悠悠手中被塞了一张字条,那婢女握住她的手,对她微微点头,而后向旁边花园去了,悠悠将纸条握在手中,悄悄打开。
纸条上清晰写道:我知道你冒充公主,你愿不愿成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