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李安如看向宁月中,眼神里满是疑惑。
宁月中手一顿,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妻君,这是作甚?你怎会不记得我……”
再看李安如神色不似演戏,不由得正视起来,试探问道:“妻君可记得自己是谁?”
她额头裹着层层纱布,这是伤在脑后,被人在身后用重物击打造成。伤人者下的是死手,若说真伤到脑子,记忆有损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安如见宁月中垂眸思索,继续引开话题,道:“我……一思考这些事情,头就很痛。方才人多,我不知如何开口道明。方才第一次瞧见你便觉喜欢,你又唤我‘妻君’,想来应该是我的,妻子。”
说到后面,声如蚊讷,有些好不好意思起来。
余光瞧见宁月中将药汁放在一旁,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只手伸来,轻轻抚着李安如的脸颊。李安如不得不抬头,见着一双盈盈秋水眸,里面水波荡漾,似乎随时又会坠下泪水。
“是,我是你的妻……”
宁月中视线落到她额头的纱布,又勾起泪水。
“你,你不要哭。若放在之前,我断不会叫你这般流泪!”
李安如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宁月中惊诧,仔仔细细地瞧了她好一会儿,放在之前,她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呵,看来倒像是真失忆了。
被人看得有些发毛,李安如不禁无措,问道:
“是我哪里说错话了么?”
“不是。你这么说,”宁月中摇头,笑了,“我很高兴。”
李安如心中也是大喜,美人姐姐笑了,那暂时不会再要她狗命了吧。
正要继续问些关于自己的事情,视线一转,却看见她袖子里,手臂下方一道青紫色的淤痕。
登时脑内回放似的,闪过几帧画面——
眼前温柔的美人面色凄然,跪坐在地,肩膀手臂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你这贱人,还不如实招来——”
李安如听出,是自己的声音,不待她理解,又一道血痕出现在宁月中手上。
她胸中怒火腾腾,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原来,“自己”手中正握着节染血的鞭子,这是要将人活活打死啊。
李安如被这画面吓得呆若木鸡,她们原来还是敌人啊。
想要再想起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又头痛了吗?”宁月中也急起来,靠近问道。
或许是心理原因,李安如再看美人姐姐的关切,总觉得深处藏着杀意。若是有人这样待她,她定要十倍百倍地奉还。
“呀,瞧我这。本来就误了时辰,再耽搁下去,今儿的药是吃不成了。”
宁月中头一转,又端起来那碗漆黑的药汁。
“妻君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你,一直到你康复。”
此话落入李安如耳中,好比“你放心,我肯定迟早杀了你”,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待李安如思考将来会怎么死,见那漆黑的药汁一点点靠近自己,不由心中直呼救命。
宁月中轻轻舀起一勺,先在自己唇边沾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向李安如,道:
“还是温的。妻君,请用。”
没毒?
但是,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并没有喝啊!
最后兜兜转转,这一勺苦涩的药汁,终究还是要进她李安如腹中。
她才刚穿越过来,什么都不晓得,就要做原主的替死鬼了。
李安如喝完后,面如死灰,即使嘴里嚼着蜜饯,依旧不能缓解舌根上的苦味,和胃里的烧灼之感。
原来是这样,原主对人下狠手,也别怪人家对自己下手啊。
可是,现在自己并不是那个家暴她的坏女人。
见她喝完,宁月中面色缓和了些,问道:“妻君可曾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伤?”李安如茫然,摸到自己头上的纱布,一脸迷茫。
“前几日早晨,妻君被扫地的下人发现倒在花园里,满头是血。不知是什么人夜里闯进来,悄悄从后面袭击了你。”
宁月中向李安如解释道。
李安如听得,后脑又在隐隐作痛。
原主除了家暴,到底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妻子要杀她,还有神秘刺客也要杀她。
看来自己要是顶着原主的身份活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下黑手。
“陛下已知晓此事,加派守卫,保护公主府。别说是刺客,就算一只蚊虫也别想随意进出府内。更何况,有我守在您身边,更不会叫人再有机可乘。”
宁月中贴心道。
“太,太好了。你还愿意保护我,对我真好!”
李安如感激不已,脱口道。
她可清楚得很,正是后脑那一击叫原主送命的。
她很惜命,可不想死。
转念又一想,自己刚刚才喝了这女人亲手喂的毒药,她的话真的可信吗?
“说什么话呢,我是你的妻,自然是一切都向着你的。”
宁月中温情款款道。
李安如头皮发麻。
该,该不会就是她下手的吧?刚刚还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