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允轩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在完全陌生的简陋民宅中。他有些无力,神智迷糊,但还没迟钝到察觉不出自己这次可不是被普通的绑架:这处民宅可不是随意找的,而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就算不知外面如何,但安置他的这处房间里却是除了一张床,有个枕头和被子,再无其他多余物件——更没有任何坚硬物品放置屋内。连唯一的窗户,也设得高高的、小小的,就算他能够得着,也钻不出去——至多只够他的一双眼睛透过窗口看到外边,小得连头都过不去。摆明就是防止被关之人逃跑。
可是,掳绑他的人又没有束缚他?只是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不只让他昏迷很久,竟连一点内力也使不出。全身瘫软无力,毫无自保能力。
更诡异的,“绑匪”给他用的被褥、枕头虽是粗麻编织,却意外的很干净,只有麻草自带的香气和阳光残留的香气——显然事前还特别晾晒过。
不仅如此,周边竟然闻不见其他明显异味?——表明:此处不久前刚重新打扫过,还刻意抹去了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的痕迹。让他根本无迹可寻究竟何人所为?
“难道是我伪装太久,竟迟钝至此……”想到自己接二连三遭人算计而自己现在连还手机会都没有了?周允轩不由产生了很深的自我怀疑。
以前在宫里,周允轩还有必须时刻谨小慎微的理由。可自从被父皇封为“轩王”,早早搬出宫,搬进先皇特别为他而建的,也独他这一份是建在京中的轩王府,——那之后,他待在王府里的时间便故意日日笙歌,过得醉生梦死,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败相,一晃的三年过去……
怎的,竟然还有人不放心这般懒散□□的小王爷?
周允瑞快及冠了,还洁身自好呢;他却早早就莺莺燕燕一堆歌女舞女环绕着,怎么还有人不放心?
不会是周允瑞不放心吧?想要彻底斩草除根,好让太后和杜宇默都断了念想——只要没了“杜氏”可替代他,那选其他备选和选择周允瑞或许无甚差别——只要周允瑞足够听话。那……周允瑞或许能更加安全。
思来想去,会在这个时间点将自己绑架,嫌疑最大的似乎只有周允瑞了!
“陛下还真是豁出去了!那我……”尽管他从来无心皇位,但若是真得跟周允瑞争上一争才可能保命,那或许也只能争上一争了!
周云轩摸了摸身上,还好,挂在脖颈的音哨还在。他吹响它,不一会儿便飞来了一只信鸽——是杜宇默给他的。
他给信鸽腿绑上自己撕扯下的里衣布条,再放走它。等待着杜宇默前来救他。
周云轩很小的时候就发现:比起太后这位亲娘,似乎杜宇默更加重视他。
而这回,他不得不承认,杜宇默的判断是对的:周允瑞绝不会放过他!他们两兄弟,迟早要死一个!但他不想死,那就只能跟周允瑞争上一争了。
既然要争,比起太后,他更信任杜宇默。哪怕杜宇默其实也是狼子野心,但怎样的也比现在被周允瑞弄死强!
“醒啦?”
周允轩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惊觉有人已经进来。而且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等人来到他面前,俯视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他时,周允轩才看清来者——竟然是杜宇默?!
“杜宇默?怎么是你?不是陛下绑的我?”——周云轩一时有些凌乱。怎么回事?怎么要害他的不是周允瑞,反而是最不该害他的杜宇默?难道杜宇默决定舍弃他这个侄子,改为扶植那个留着一半苏氏血脉跟杜氏半点关系没有的周允瑞?
太后是这样,如今杜宇默也这样?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宇默听见周云轩竟然直呼他的名字,十分不悦,严肃警告他:“从今往后,你给我记住,绝不许你再对我指名道姓!你必须尊重我!”
周允轩闻言——至少绑我不是为了杀我。——然后又疑惑:那能为了什么?何须如此?
“周允轩,你给我听清楚:你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我杜宇默的儿子!你是我当年为替换杜萱生下的女儿而偷送进宫的。——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周允轩全然呆愣住。杜宇默的话好似响雷,句句劈进他心里,把他全身都电麻,吓颤到僵直。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好半晌,才稍微找回了点自己的思绪。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