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给我说这些屁话!你的意见?年前跟你说过多少次回家相亲,你回了吗?放任你在外面,你都做了什么!你做的那些事,给老子丢脸丢到家了!你的意见?你没资格有意见!今年绑也给你绑出嫁!”
“爸!我干干净净工作,我没做错任何事,我是成年人,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有错吗!我不着急结婚,我讨厌相亲,凭什么我不能拒绝!”
“你再犟!老子今天就打死你!我们一家人今天一起死!老子也不想活了!”
安父的拳头猛地砸过来,安夕本能的护住头,背上传来一声一声沉闷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哐哐又是几下,安夕几乎没站稳,安母在一旁声嘶力竭地拦着,“你跟孩子较什么劲!她还小,一时想不明白慢慢来呀!”
“她还小?都供她研究生毕业了,她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没良心的畜生!书读狗肚子里了!老子死就要先杀了你!”
安母用力拉着安父,还未开口一行泪先怆然落下,妈妈的眼睛已经苍老,周遭全是密密的细纹,却没有从容老去的淡然。如溺水的人依旧在生活的急流里苦苦挣扎,眼里全是惊恐和哀求,时间的洪流在倒退,安夕看到小时候爸爸情绪崩溃时,妈妈也是这副神情。每逢父母吵架,她总是躲在屋里将头埋进被子里偷偷哭泣,害怕自己的声音被听到,害怕父母的争吵被邻居听到,害怕猛烈的拳头砸到自己身上……
身体的反应抛开了一切假装,安夕僵硬地缩起身子,忘记了反抗,只有恐惧。
夜里,安母轻轻推门进来,安夕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声,被子被稀稀疏疏得掀开,后背被一股暖流覆盖。疼痛缓解了一些,安夕微微将头埋进被子里,悄无声息地蹭掉眼泪。
“安夕,我们都老了,等我们走了,剩你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我们又怎么能放心呢?”安母在身后悄声说道。
安夕试图掩饰哭过的痕迹,努力平稳语气说道:
“妈妈,我不想相亲,我没办法接受用这样的方式开始一段关系,而且,我对他也没有一点好感。”
“冯家人目中无人,妈妈也不喜欢,但是安夕你也应该看到,女孩子年纪越大越会被人挑挑拣拣,这件事就更该抓紧了。”
安夕觉得陷入一种泥沼,无力无助,“我不想因为恐惧而急匆匆进入婚姻,我想和真正喜欢的人自然地走到那一步。”
安母拿药膏轻轻涂抹,柔声说道,“你呀还是太天真,哪就那么容易自然而然,你要认清自己的处境,老大不小了,再不结婚可怎么生活?”
安夕觉得心里堵的慌,“为什么不结婚就不能生活下去?我现在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
“还在这嘴硬呢,你这还不叫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电视里把你说的这么难听,你也不想想日后人家怎么看你,虽说清者自清,但这到底是你的污点啊”
“清者自清?你们怎么突然又相信我了?”
“送我们回来的波仔说了很多你的好话,那孩子是个热诚的人,我们也知道你是乖孩子,但这你又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呢?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人嫌弃。”
一个温暖的身影一晃而过,太遥远了,不敢追寻。
“我相信靠自己也能生活下去,嫌弃不嫌弃的,我不在乎,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工作朝不保夕的,哪天失业了怎么办?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怎么办?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活?”
“妈!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一个人活不下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我们是过来人,知道生活不容易,你现在年轻,傲气,等过几年找不着工作,哭都来不及。”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打击我,不管日子过成什么样,我都会对自己负责,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你这孩子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吗?你爸爸体检几项指标都不好,为了你忧心动气,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好好听话,让我们有一个安心的晚年。”
安夕泄了气,以爱为名的战役,擅长以招降取胜。
“听妈妈的话不要任性,你真的老大不小了,也怨不得你爸爸着急,今年必须把感情的事情定下来,明天再去见一个男孩,他性格活泼,是妈妈广场舞舞伴老家亲戚家的孩子,听说生意做得不错,明天跟人家去吃个饭了解了解。”
“妈妈,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又懒又馋又傻,年纪不小了,还在跟父母死倔,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妈妈想不出来,听话,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