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昕吃着社糕,看向旁边的宇文泰。
“陛下,太后。”宇文泰举着两只手,示意朝臣安静,“如今天下未平,且潘顺扰乱樊城,樊城还未恢复。现在,我只想将潘顺捉回,拿他的血,祭奠樊城百姓。我如今,实在是无意称王。”
“秦公,真是至德之人也。”贺休说道。
朝臣跪拜,然后磕头。
“秦公。”阴绶说道,“秦公打算什么时候发兵北朔?”
“九月或者十月。”宇文泰含糊不清。
“樊城危机已解。”阴绶眼神温柔,“还是不要频繁用兵。”
“用兵是为了保护百姓,免于水火。”卫昕说,“绝非为了秦公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天下黎民,大周福祉。”
阴绶笑而不语。
宣德殿。
“宇文泰还要当秦王!”刘冲将书籍推倒在地。
“这是迟早的事。”童瑾说,“陛下,何不召集白承约呢?”
“白承约。”刘冲说,“那是秦公的人。”
“秦公府的人,那是熟悉秦公的。”童瑾劝慰道,“现在秦公做事,都是撇开陛下,我们怎知秦公的想法呢?”
文定五年,三月开始。宇文泰自建立秦公府,除了初一十五,还有特定的朝议,还在宣德殿举行。其余的商讨议论,宇文泰自行召集文武百官在秦公府议事厅,或者张宅商讨。
宇文泰就是一个穿着官服的皇帝,只不过宗法未抛,名义上还是刘氏子孙守着。
“陛下,桓彧向来不喜宇文泰。”童瑾说,“我们何不趁机修书一封,交给可信之人,让其假意与宇文泰的军队合作,然后关门打狗!”
“好。”刘冲点点头,“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八月初十。
廖画与常康带领大军回到金城。
秦公宇文泰在金城迎接他们,并为他们接风洗尘。
八月十九日。
巳时。
张宅,正厅。
卫昕与裴绛正在喝着茶。
“叙卿。”卫昕说道,“我听说你与桓旭是好友,秦公爱惜他们父子,若是攻下凉州,未免会血流成河。所以我们想请叙卿,可否帮助我们得到凉州?”
“桓彧性情刚烈,不会受人摆布。”裴绛说,“桓旭倒是还好,张夫人,若是用此计,怕是得而复失!”
“什么意思?”卫昕皱着眉头。
“凉州桓家算是世家新秀。”裴绛眼神流转,“秦公若是取凉州,即使我疏通一二,恐当地眼线众多,不得其法。如今,皇帝对秦公日渐不满,这桓家想要匡扶周室,就算潘顺是条疯癫猎犬,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卫昕踌躇不定,摩挲着杯盖。
“看来这凉州,要取不是那么容易。”卫昕一锤定音。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杏州靠近樊城,若是进兵,先从杏州进。”裴绛说,“杏州是卢家的地盘,卢雨是秦公府幕僚。若是从杏州攻打凉州,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军可在杏州,还有樊城休整。”
“是的。”卫昕点点头,“那你?”
“我愿意为秦公与张夫人走一趟。”裴绛行礼如仪,“顺便打探凉州消息。”
“那就麻烦叙卿了。”卫昕行礼如仪。
裴绛微微欠身。
八月二十二日。
凉州。
沙漠的沙粒闪闪发亮。
桓府。
裴绛进入正厅。
“松卿,你怎么来凉州了?”桓旭热情说道。
主宾就坐,丫鬟上了茶,然后退下。
“看看老朋友。”裴绛说。
“是你自己要来,还是受了谁的旨意?”桓旭说。
“秦公,张夫人。”裴绛开门见山。
“这么一对祸国夫妻。”桓旭叹着气,“你怎么弃明投暗?”
“牧泽。”裴绛皱着眉头,“秦公解放南疆,土地分拨给百姓,且修缮水利,建筑。这怎么是弃明投暗呢?反观潘顺,在樊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深受其害,你难不成要襄助潘顺吗?”
“潘顺做事过了火。”桓旭说,“那是身边人纵容所致。”
“哼。”裴绛拆穿他,“潘顺只会杀戮,你们若是襄助他。他有兵,你有钱,这样你们就可以无忧无虑。若是将凉州献给秦公,使凉州划为秦公封地,则事事都要受其掣肘,你便无从决议,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桓旭说。
“你怎么能逆天意,不顺民心?”裴绛言语激动,“潘顺那是强弩之末,樊城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你怎么能助纣为虐?”
“人各有志,不必强留。”桓旭说,“叫秦公等着,若是他强攻凉州,我让他有来无回!”
“话已至此。”裴绛行礼如仪,“裴绛告辞!”
张宅,正厅。
“桓旭胆大包天,居然还想襄助潘顺!”宇文泰气愤说道。
“天下无奇不有!”卫昕劝慰道,“看来桓家是要与秦公府背道而驰,且潘顺军马都在凉州驻扎。这场仗不是那么容易的。”
宇文泰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九月初五。
卯时。
秦公宇文泰亲自领兵,调遣左右卫,左右金吾卫,及南疆四州,即江,敦,并,端四处军马,总共二十五万。郭济,张九爷,程华三位幕僚陪同,先在樊城,杏州驻扎,意在攻打凉州。
卫昕眼神下垂,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