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怎么死？你死的掉吗？”

“好问题。”奥斯卡收回视线露出矜持的微笑，“事实上……我并不是很想去死，所以我不算是活腻了，我的终结……恐怕不是死亡。”

“这就是不死人吗？如果你在中土也能贯彻不死人的这种特性，那都能算得上违抗至高创世神的奇迹了。”芬瑟尔笑着摇摇头说，“死亡可是一如送给人类的独特礼物，精灵还没有资格得到呢，当然我敢说绝大部分人类不想要，扯远了，如果不是死亡那你的终结是什么？类似我的同类那样，灵魂存留在某个远离尘世的殿堂，直到世界毁灭？”

“要真能有那样使人平静的殿堂倒也不错，”奥斯卡苦笑道，“可惜，并不是那样的。”

是啊，他不仅看得清楚，而且还进入场地摸爬滚打，被一顿乱锤后死回篝火。那个坐在篝火边一动不动的身影怎么也和平和这个词扯不上关系，尽管牠确实是一动不动宛如石像般，可是隔老远的距离奥斯卡依然能清楚牠身上燃烧的火星子，由内而外透出的焰光，扭曲凹陷的盔甲勉强还合身，甚至只消靠近你都能感觉到那初火守护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灼热，那确实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了，那更像是由初火催动的装甲或者装置，用来保卫初火不受资质滥竽充数的不死人的染指，时至如今奥斯卡一想起打着打着对方突然摇身一变显现出犹如上古神王的姿态来，漫天电闪雷鸣仿佛灾害降临，他仍然由衷体会到从未有过的震撼，如果通过了那个人形初火怪物的测试……

他就会变成牠吧。

虽说没有完全确定的证据，但直觉告诉奥斯卡最后结果会是这样的。

那样的结局——肯定和芬瑟尔以为的有相当大的差距。

“奥斯卡？”芬瑟尔伸手在奥斯卡跟前挥了挥胳膊让奥斯卡强行回神，后者飞快眨眨眼尝试重新组织语言：“我想我的终结没你想的那么——舒适，不过我依然决定接受它。”

芬瑟尔的眼神突然变得沧桑起来：“也就是说，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奥斯卡一时语塞。

希普曼死得突然，他没了换成奥斯卡也一样，芬瑟尔总是需要个对手来打败，作为确定自己一段精生之中的奋斗目标，如果失去了这样的人……

啊，这不就是之前的我自己吗？奥斯卡猛然回过神来，他本来也想凭手中之剑不断挑战极限不断登峰造极，一度认为这就是他人生的真正意义，但现在他当然已经不这么想了。

所以说芬瑟尔还真问对人了。

“芬瑟尔，”奥斯卡挠了挠头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曾经对我说过，你对于自己明明剑术无双，却花费千百年也无法达到像是涌泉领主，金花领主或者是以铸造技艺见长的费诺众子名声的一半，没错吧？”

果然一提这茬芬瑟尔立刻脸上一讪，努力控制住逐渐尴尬的表情，故作镇定回道：“是这样，不管我想这种状况再过一万年我也改变不了。”

“但你还是想要改变。”奥斯卡笑得高深莫测，“芬瑟尔，你把自认为不可能的事设定成了目标，你活得再久也走不出怪圈。有些事只能作为理由，但不能作为目标，我想你是没搞明白这一点。”

是啊，奥斯卡问完心想，就如同我想要成为最强无双的剑士一样，其实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成的。“最强”这个词本身就是个伪概念，是个仿佛沙漠中吸引旅人坚持跋涉的海市蜃楼，只不过芬瑟尔的沙漠实在是太过于辽阔无边了，哪怕海市蜃楼一直都在，他还是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