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抒本不想理会,但坐在那儿半晌也看不进去一点复习资料了,况且她人就在靠近东门的第二教学楼的自习室里,来东门也就五分钟的距离。
她想想也就来了。
莯城大学校门口有个旧小区,小区后面是几幢三十层巍峨的写字楼,到夜里也常常亮着灯,写字楼的底下就是一片停车坪。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着两个足球场面积的停车坪,莫家的豪阔丝毫不逊于郁家。
郁萍知把车就停在距离莯城大学最近的地方。
令抒走到后座时,驾驶座上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人影,她于是走过去,站在车窗外面。
郁萍知坐在车窗里面,白衬衫褪了领上的两枚扣子,胸膛挺实而肩膀开阔,挺拔的身躯窝在驾驶座上有些委屈。
令抒第一次离他这样近,不足半米的两张脸,两双眼睛几道视线对上,她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地望见他那双月牙眼。
他是双眼皮,带了笑意的时候,眼睛弯起来,是很温柔的,但要是不带笑意,月牙不似月牙,倒似一汪深潭,就清冷很多了。
他现在带了笑的,“怎么还是这身衣服?”
令抒说:“来见你还要专门换一身衣裳吗?”你好大的排场!
郁萍知解释:“我是问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令抒说:“正准备回宿舍去。”
郁萍知叹息:“怎么老是夹枪带棒的。”
“你要是当好你的‘三叔’,我自然也就恭恭敬敬的了。”
郁萍知望着她,双眸微眯,聚精会神。令抒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清朗和朝气,如同山涧里细细的泉流,沁人心脾,又带了独属于她自己的柔软。
他很好奇究竟是天然的,还是他大哥小心谨慎养出来的,这种由内而外的温善太令人舒服,舒服到想占为己有。
他捡了副驾驶的西装外套,拿出窗户递给她,令抒看着衣服没接,风是凉的,再燥热的白天也不能拦住即将到来的十一月份。
“给我一个当好‘三叔’的机会。”他这么说。
他态度很真诚,但任谁也看出来他一点儿没想当好一个长辈,他只想借着这个由头,做他想做的事——攻破她的心防。
令抒不接,说:“你到底换不换,不换我就走了。”
态度很坚决了。
郁萍知收回了衣服,推开车门下了车。令抒稍稍往一边避让了,再一抬眼,见到的是郁萍知的白衬衣,和白衬衣包裹下结实的胸膛。他身姿挺拔,她就是抻紧了脖子,也就到他咯吱窝。
又是半米的距离,她往后退半步,就见他一抬手,一个黑影在她脑袋上掠过,落到她后方了,他的手臂落在她肩上,一收紧,外套裹在她身上,她又被往他跟前收了两步。
半米都不到了,“郁萍知!”
外套是凉的,但顷刻之间也就热了,原本有着浅淡的玫瑰花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气息,很快也掺了她的。
令抒两手在外套里向外撑,郁萍知一手抓着两边衣襟就把她锁住了,“怕你冻死了,是我这个长辈失职。”
令抒挣扎不脱,脸上却热了起来,说不来是羞躁得还是愤慨得,“你算哪门子长辈!”
郁萍知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尽是挑逗的笑意,“动脚踢我,抒抒。”
令抒不动作了,他真以为她不敢?
片刻,她抬起右脚往他皮鞋上踢了一脚,很轻,然后靠车门上不动了,憋着一口气冷静地看向不远处的校门口,看了几秒钟,又将视线移到郁萍知脸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里有哄孩子的无奈。
郁萍知问:“还冷不冷?”
“不冷了。”
“脱不脱了?”
他把“脱”字咬得暧昧不清。
令抒掀了掀眼皮,见他笑意不改,他今天心情格外好,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好!
“不脱了,”她手在外套里顶了顶他的手,“松手。”
郁萍知松了手。
然后又摊开在她面前。
令抒蹙眉,他说:“手机。”
令抒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从包里取出手机,放在他手上,“你要做什么?”
“密码。”他说。
令抒大拇指摁上去,锁屏开了。
“微信。”
令抒:“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谈恋爱了?”他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令抒更是云里雾里,一脸的懵懂。
“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令抒觉得他实在是过分,尤其自己还被他的无理取闹完完全全牵着鼻子走了这么远,又是出门来见他,又是穿他衣服,又是给他手机……她盯着他,要把手机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