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将人牵到了沙发上坐着,倒了两杯水过来,在她旁侧坐下,“不用试探我对你和危仪然关系的态度,我会吃醋的。”
令抒捧着水杯,温水的热量传至掌心,掌心透出一层薄汗,也不知其中有没有紧张的成分。
这时候她才感受到,有些问题的答案,她求知若渴,但有些问题的答案,她不敢听到。
她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纠结,但郁萍知知道这姑娘在纠结。人都到这儿了,还不干脆地说,是有多怕他开了不该开的口?
他耐心很够,等她自己想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令抒才静下心,确定自己这一趟不能白来,“辛茉姑姑是你喊来的对吗?”
“是。”
她猜对了。或者说,她全猜对了。从她为了危仪然进兴严,到他为了她去陆华找辛茉,只是百分之八十的因果,都与她推测的无差,“危仪然的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我们是谁?”
“几位叔叔。”
“我知道得晚了点。”郁萍知说,片刻后补充:“当局者迷。”
令抒听见他带着无奈语气的“当局者迷”四个字,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对?”
令抒转移话题:“这件事我爸爸是同意的。”
郁萍知点头,“是,说明这小子不错,得到了我大哥的认可——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那我……”
“抒抒,”郁萍知喊住她,“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表达对他的态度,否则我不保证你今天能出这个门。”
说的是狠话,但令抒没从他脸上看到威胁,反倒更像是商量,她默了默,没说话。郁萍知搁下水杯,“你来找我求证,而不是找我大哥求证,是因为我比你爸更值得你信任?”
“当然不是。”
“那就把你想问的都问明白?”
明明她才是提问的那个人,郁萍知的双眸却比她的更期待。他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他在等待她自己问出来,他期待的不是她问,而是他的回答。
令抒没让他得逞,“你跟辛茉姑姑做了什么交易?会有危险吗?”
看她这样子,应该也是知道现在辛茉那边不太平了。郁萍知略有些拿不稳地说:“应该不会吧,很小的一件事。”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
令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郁萍知问:“你不希望我有危险吗?”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有危险。”
郁萍知见她眉眼淡淡的愁绪,不再逗她,“不会有危险。她有件事情要办,要我帮她拖住周令芸两个小时。”
令抒很少听见周令芸的消息。据她所知,周令芸是辛茉妹妹的前任,对辛茉一向不算友好。但他近几年很低调,很少出现在莯城。一方面是辛茉妹妹出了事,另一方面,是因为兄长的工作。
“周……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桡玉山庄,不算远。”郁萍知说,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令抒试图避开,但最后还是没有。
她甚至无法因为他方才开了个玩笑而怪罪他,身体是僵硬的,但内心的滚烫的,那个她始终无法问出的问题在她的喉口盘桓。
“郁——”
不等她喊出名字,门铃响了。
郁萍知心里嘶了声,就是这么不巧,就差那么点儿。他起身去开了门,彦泽抱了一堆文件站在门口,“老板。”
郁萍知让他进书房,他冲令抒点了下头便进去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令抒放下水杯,“我自己回去吧,你忙。”
“行。”郁萍知送人到玄关。
令抒换了鞋,正要开门,忽然转身喊住了他,“郁萍知。”
“嗯?”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郁萍知愣了一瞬。
她支支吾吾想问但不敢问的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她进兴严是为了危仪然,他还要帮她。
但她清楚,这个问题只有那么一个她无法坦然接受的答案——她想去陆华,他就帮她去,哪怕让她在危仪然身边过渡。他在乎她的感受,支持她的梦想。
此刻问与不问,答与不答,已经没有意义。
她没立刻离开,在等他对邀约的回应。
令抒静静望着郁萍知,她竭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但还是垂下了扇睫。
郁萍知朝她走过来,俯身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只蜻蜓点水般触碰,还不等令抒抬手推拒人就已经退开。
“送你回去,路上点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