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张芒醒来时，床的另一侧早已变得冰凉。

她坐起身，从床头取烟时，身体静止，目光落在身旁的空荡的位置，触手可及的烟盒静静躺在床头柜上。

仿佛昨天夜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她没有以弱者的姿态主动投怀送抱。

她拿起桌上的烟盒，熟练的取出一支的点上。

尼古丁进入体内瞬间，脑海逐渐浮现昨夜在床上温存的画面，她的脸颊两侧泛起了红晕。

指尖的香烟毫无意外的被丢弃在冰冷的地面。

她迅速跑向卫生间，一阵恶心，将昨晚在肠胃中尽数消化干净的异物尽数吐出。

直到虚脱的趴伏在马桶上才作罢。

忍痛起身走向洗手台前，消瘦的一张脸出现在镜中，脸上的红晕早已退去，占据却是苍白、毫无血色。

简单洗漱过后，再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床上。

她掩盖好身上的被子，可这样似乎对滚烫的身体毫无意义。

她只觉得头愈发的昏沉，眼皮不自觉变得沉重。

她不知睡了多久，但模糊的听到房间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是莘夏吗？

可为什么会期盼是那个恶魔。

或许是林晦。

对，没错，林晦是莘夏家里的医生，当年自己中枪后就是林晦帮忙取出子弹的。

张芒想要睁开眼，再次向林晦道谢，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无法挣脱。

她又做梦了，少女们向往的童话世界。

梦醒后，天已经变黑。

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渐渐退去高温的身体，还有搭在腰间的沉重感。

这不是梦。

长时间平躺的姿势让她只觉得身体僵硬，隐隐有些麻木。她不想吵醒身边的人，只得轻轻移动着身体，却在刚刚挣脱后再次被身后的人拉回拥入怀中。

“你发烧了。”

温柔的声音盘踞在张芒的头顶，流入耳中。

此刻张芒的头正抵在莘夏的炙热的胸口处，她的心跳很快，她相信莘夏一定可以感觉到。

狭窄的空间很快令她感到窒息，她不敢大口喘气，但缺氧的感觉还是让她不得已想要挣脱莘夏的怀抱。

“别动！”

一声命令的口吻让张芒停下了动作。

许是大病初愈，又或许是在面对莘夏时的紧张压迫感，张芒的只觉得身体再次发沉。

她逐渐松软的身体，似乎让莘夏放下警备，然后缓缓脱离她的身体。

莘夏看着面前的张芒，回忆起过去张芒不在的日日夜夜，他无数次幻想的场景。

如今竟以成真。

“今天早上，佣人发现你晕倒在卫生间的地上，医生过来看过，刚刚输完液。”

所以，她没有自己回到床上，而是被人发现后才移动到床上的，原来都是错觉。

她颤抖着睫毛，朱唇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红润。

见张芒迟迟未作反应，莘夏继续开口说道。

“看来程辰照顾的也并没有多好，才回家两天，就生病了。”

“跟他没有关系。”

张芒在听到程辰二字时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睁开眼脱口出为其辩解，生怕莘夏一个不高兴去为难程辰。

却在睁眼的那刻对上莘夏乌黑清澈的瞳孔，并看到了自己。

莘夏自然知道什么话才会激起张芒，脸上也明显呈现出得意的神态。

一声轻蔑的笑声。

“怎么，喜欢他？这么在乎。”

“我在乎他只是因为他对我照顾有加，可不是白先生口中的喜欢。”

张芒哪知，白先生三个字大约是当下对莘夏对好的反击。

莘夏更是因此很是受挫。

明明昨天夜里，喊得还是他的名字。

“人有时可不能对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你又不是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在利用你，以此来胁迫别人呢？”

“可他也不是你。就算如此，我也愿意。”

但一个女人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说出我愿意时，另一个男人就输了。

这不是莘夏想要的结果，但却是意料之内的结果。

他毫不客气的想要当场揭穿呈现在张芒眼中的假象，却在下一秒咽了回去。

随即而来的关心与问候令张芒感到彷徨。

“太晚了，白先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张芒逐客令般的语气并未使莘夏有所行动，反观莘夏依旧保持着现有的姿势看着张芒。

此时的莘夏，却听不进张芒的话半分，脑海里浮现的还是在张芒尚未清醒时拥入怀中的景象。

他依稀记得张芒的耳后有一颗红痣，四年前他并未察觉。

他伸出手，指尖拨去掩藏住张芒耳朵的长发，轻抚柔软的耳骨。

“昨天你说这里就是我家，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无权干涉。”

果然，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芒躲闪的目光，分明在恨自己无法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看出张芒略显尴尬的神情，莘夏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