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千次万次的回家,却从未真正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张芒。”
莘夏唤起的名字,将张芒不宁的心神安稳下来。
她没有应答,只是看着莘夏的眼睛,等待。
“这里也是你的家。”
家?
年少时颠沛流离去往的居所,是舅舅家。
一场千万阴谋交易下的嘱托,是程辰家。
逃跑后却义无反顾选择回来的,是家。
她还记得除夕那天下午,在警局,莘夏出现在审讯室门口对她说的话。
“张芒,该回家了。”
她千方百计逃离的地方,最后却成为她唯一的家。
此刻,她多么想问出昨晚那未说出口的问题。
但在现在,这个问题却变得毫无意义。
深夜,原以为会继续留下过夜的莘夏,在确认张芒入睡后,离开了。
即便莘夏的离开时的动作很轻,只是被张芒察觉到。
待莘夏离开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空荡的床榻,渐渐失去温度。
她的烧退了,却也未退。
次日清晨,她洗漱完毕下楼后,久违的看到同样在餐桌上看报的莘夏。
她没有同他讲话,他却知道她来了。
饭桌上,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任何交谈,只是安静的用餐。
一顿简单的早餐,莘夏盛情邀请张芒去他的花房赏花。
张芒没有拒绝,她本想跟随在莘夏的身后,却被一伏退后的动作整迷糊了。
时间戛然而止,看着莘夏轮椅后空荡位置,她才明白,自己分明就是被要求来当佣人使唤的。
她第一次推轮椅,比她想象的要轻。
她盯着莘夏躺在轮椅上的那双腿出神,很难想象一个人在失去双腿后要有多强大的毅力去面对这个事实。
甚至没有注意到大门前方的台阶,若不是身后的一伏眼疾手快,恐怕莘夏就一头栽倒在地。
“只是让你推个轮椅就把我摔倒,要是给你把枪,你怕不是就直接杀了我。”
莘夏谈笑风生的语气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张芒松开扶住轮椅的双手,向一旁移动。
如果此刻她手里真的有一把枪,她会如莘夏所说的那样直接开枪嘛?
这一刻,她却也在犹豫。
温室里的花朵,争奇斗艳。
她站在门口,望得出神。
“好看吗?”
她没有回答。
她不喜玫瑰,一直不喜。
“你亲手种的?”
莘夏没有回答。
只是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这些。
张芒的目光最终落在花房外楼前的那片的空地上。
回忆起四年前在门口空地被开垦出来的四块地,她拿来种菜,还被莘夏夺取了一块种花。
可惜,那块贫瘠的土地如今早已寸草不生。
从花房离开后,张芒看到屋前停着一辆鲜少会出现在这里的小型卡车。
看样子似乎是过来装卸什么物件。
她跟在莘夏的身旁,没有过问,而是莘夏身后的一伏主动为其解释。
“应该是白先生定的电视到了。”
张芒有些不确信,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莘夏。
只见莘夏气定神闲的注视着前往,丝毫没有注意到张芒投来的目光。
最终,张芒还是忍不住小心发问。
“为什么买电视?”
“从前我不买电视是因为家里就我一人,我也并不喜爱那些电子产品,只要房间里有就好,如今你在家,总要添些有用的东西。”
真的只是因为她嘛?
张芒的心咯噔一怔,久久才说出“谢谢”二字。
“从程辰那里听说你喜欢看电影,毕竟总抱着手机对眼睛不好,等下午会有人来把礼堂装修一下,你若没事可以过去看看。”
张芒不知这次回来,莘夏还有准备了多少“惊喜”等她,但只希望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现在就好。
“还有程辰之前给你安排的那些课程,有时间就去,学习学习也有好处。”
“我帮你置办了些衣服,稍后应该就会送来。”
“你身体才刚恢复,这几天还是要吃着药。”
“等年后,你应该就该上班了,到时候再安排人送你去。路太远了,别开车了。”
张芒再无听见莘夏的声音,她脚步终究停留在原地。
她望着莘夏离去的背影出神,曾经那个试图杀死自己的男人伸出了手,亲手将她从人间带到炼狱。
可炼狱又如何,这里本就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