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惊云想起来了,这声音分明是出自被叫去与长老们一同商议的凌华,几人眼神相对,眼中含着极大的震惊。
他们不敢动弹,怕惊扰谈话的人,不出片刻便听到了另一道声音,与往日里的温和儒雅截然不同,语气中带着傲慢与不屑,经此一遭来看,他此前的样子,分明是伪装出来的。
“你怕什么?”
“若是事情败露,连带之人是我,而退路在你,你自是不必担心。”
事情败露?
众人听到这一关键词,连这声音竟出自浮生门中地位最高的两人这一事都不再震惊,聚精会神地听着后面的内容。
“当初沈为舟与莫清寒二人不入内门,是你的手笔吧。”
像是个问句,却用着陈述语气,谈论中的两位主人公之一,莫清寒,在听到此处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难怪一向实力可靠的两人竟双双与内门无缘,难怪凌华会提出收两人为徒,所求为何?又何故隐瞒?
“他们二人你不能动。”
空骛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谈论着的是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凌华的声音随之冷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吗?
四人心中疑惑,心脏因为这一猜想而激烈地跳动,像是抗议着此时的寂静,空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可以清晰得听到。
是谈论着的二人产生了分歧吧。
空骛学着凌华平常的语调,尾音上扬,挑衅般说道:“他们二人不能动,好吧,那依你。新来的萧夜雪也不能动,你担心他们,可我怎么办?”
凌华被问呛的语塞,一时无言。
二人因果相连,空骛出事,自己也会连带出事。
“……总之就是不能动。”
憋了半晌,一向能说会道的凌华也只闷声说了这一句。
“哼,”空鹜似被气到了,嗤笑一声,转而冷声说道:“若是他们坏了我们的好事,我照例会杀了他们。”
正当萧夜雪想开口说些什么之时,一阵熟悉的撕裂感袭来,众人痛苦地抱着头,以求缓和头部的痛苦。
待到众人缓和过来时,已离开了那个地方,“深不见底”的断崖一眼望去,也可以看清底部的潭水,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白雾也已消散,露出此地原本的模样。
“我们暴露了。”路惊云率先出声。“只怕此地是他们故意引我们而来,至于目的……”讲到此时,他犹豫地看向了莫清寒,“怕是冲着莫师姐来的。”
莫清寒整理好心绪,恢复往日里跳脱的模样,“来就来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看着众人担心的眼神,无畏一笑,或许,自沈为舟叛出浮生门后,自己也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当面弄清,究竟为何沈为舟会突然大肆叛出。
当天夜里,路惊云放心不下莫清寒,在床上几经纠结,最终还是掀开了被子,火速穿好衣服后溜进楚辞暮的房间。
“暮暮,你睡了吗?”
路惊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看到帷幔紧闭,一时未敢上前,总怕看到些不该看的。纠结良久,还是走了过去,隔着薄薄的帷幔,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床上的人。
“啊!”
床上的人敏锐伸手,攥紧轻推自己的罪魁祸首,反手便将他拉上了床,压在身下。嘶啦一声,二人之间隔着的帷幔,因突如其来的力道不堪重负的撕裂了下来。
“嘘,小点声。”
被压在床上的路惊云隔着帷幔,无法看清楚辞暮的表情,但从他沙哑的嗓音里能够听出一些睡梦中被吵醒的不耐。
“暮暮,是我,路惊云。”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辞暮才放开手,他看着路惊云费力地扒开身上的帷幔,突然间从中冒出一颗头,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
喉结滑动,楚辞暮缓缓穿好衣服,“深夜怎么突然过来了?”
从床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下来的路惊云捋顺了头发,开口道:
“今天白天一遭,我担心师姐心中会难受,而晚上,是最容易难过的时候,我想去看看她,但是三更半夜我去找一个女孩子,容易惹人非议,所以过来叫你一同前往。”
“与我一起去便不会惹人非议了吗?”
楚辞暮带着笑意问他,路惊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索性直接拉过他就走,二人一路借力,奔向了莫清寒的院中。
出乎意料的是,院中并无任何人存在的痕迹,路惊云心想,遭了,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想到今日谈话的两人,二人马不停蹄赶往门主住处,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那段话,分明是故意讲与他们听。
四人自以为窥探到了浮生门的秘密,可未曾料到,自己到来的踪迹,早已被里面的人窥探的到。
空骛房间前,赶来的两人不出意料见到了窗边站着的莫清寒,她双眼通红,神情分明是大哭过一场,口中重复着一句话:
原来一切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