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昊跟在李近墨身后偏着头去看他的表情,担忧地说道“你就这么把那块玉坠给他了?那可是他妹妹,之前把事全推到万辉昂头上的时候,他就一直猜忌,现在知道真凶是我们,他绝不会放过的。”
“反正你我很快就要出国,何必担心这些小事。”
蒋昊一直觉得李近墨是个疯子,陈述燃是装疯,可李近墨是真疯,要说这世上心最硬的人,他必能获得榜首,蒋昊有时候都觉得害怕,明明他和李近墨从小一起长大,可有时候就连他都分辨不清哪个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你在想什么?”李近墨放慢了脚步,与蒋昊并排走着。
“装好人的游戏玩得还尽心吗?”
李近墨站在路口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蒋昊期待的等候着他的回答。
已经到了五月底,湖漾公园里的水芙蓉又该开了,到时肯定又有很多孩童前去,五月一过就是夏天,今年六月的夏天他与崔子白有过一个约定,要去外地看雪.....
李近墨闭上了眼,周围全是车鸣人叫,过了很久很久,他叹了口气,说“装好人真累,一点都不好玩。”
崔子白握着玉坠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要去哪里,走过的路人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有些好心的停了下来从包里给他递纸,崔子白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处理脸上的狼狈样,他找了路边的石凳子坐了下来,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抬起手臂擦掉脸上的烂泥,他几乎用掉了一包纸巾,也没能把脸上的赃物擦拭干净。
他低头抚摸着裂开半面的玉坠,脑海里全是曾经他和卢怡梁的种种回忆,伤害她的人竟是他在最喜爱的人,崔子白想起那时李近墨在卢怡梁的墓前假惺惺的模样,他只笑自己单纯。
他的心像是被千万银针所刺,疼痛无比,在李近墨扔下玉坠的那一刻,崔子白才被迫接受了事实,他说之前的李近墨死了,可之前的崔子白又能好到哪去,也许他也早该死了,只不过是依靠着对他的依恋苟延残喘罢了。
李近墨要比任何人都厌恶他,他是腐朽思想的代表,那嫌弃的眼神被崔子白刻在了脑子里,那个眼神是压垮他的全部。
崔子白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他的人,是他错了。怪不得那时陈述燃会笑他,如今他也想嘲笑自己一番,可是他现在连假笑也无法做到,有的只是从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和悔恨。
终于崔子白靠着仅存的意志走到了家,他瘫倒在床上像是一具死尸被抽干了全部灵魂,他也变得像当初的母亲一样了。
这时他看到了床头柜上摆在木雕旁边的那个光影灯,他像是被惊醒一般,连滚带爬地抓住床头柜上的两个物件,他不停翻找着,终于他在灯的开关处看到了一串很淡的编号,这串编号与卢怡梁送他的手链盒子上的编号一模一样,除了开头的大写字母不同。
他想起那个集市老板说过,凡是那个集市卖出去的货都会有不同的编号标记,这代表着他们经手的货物,如果有什么质量问题都可以凭借此编号去退还,这编号是特殊的存在。
他早该想到的,在那时就该想到,他都能想象到李近墨在电话那头一边编着谎话,一边偷笑的表情,他真是蠢到家了!崔子白捏着那光影灯用尽最大的力气往地上砸去,接着他又抓起了木雕,但几次想脱手,却始终松不开。
李近墨是最歹毒的人,而他却是最懦弱的人,就连砸一个木雕的心都狠不下来,也难怪他会被李近墨耍得团团转。
过去李近墨曾不止一次露出马脚,身边的人也不断暗示着他,钱林茜看李近墨的眼神,陈述燃在医院为他唱的歌,如果陈述燃知道,那么钱林茜也势必会知道,就连吴慧莹也晓得,所以才会一直躲着他吧,可明明这些人都知道李近墨的恶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跟他明说,他们都选择了独善其身,李近墨和蒋昊背后的势力大到能掩盖一切,能让人变成瞎子和哑巴。
那一天崔子白几乎没合过眼,因为只要一闭上眼,他的眼前就全是和李近墨昔日在一起的画面以及他最后一次见到卢怡梁时的场景。
李近墨曾说他是崔子白的底气,他曾救了崔子白三次,他还为了崔子白不受人欺负果断转了学,他们一起在巴川看过烟花,一起去过北都,一起在湖漾公园看过黑天鹅,那段沮丧堕落的日子是李近墨陪在他身边,每日夕阳落下的那段时间,他们总会骑着小电车迎着晚风在湖漾公园外的路上开过,那些日子是崔子白最幸福的时候。
从认识李近墨到现在,一幕幕的场景就像是一场电影,一帧帧浮现在崔子白的眼前,他的温柔热情,他的冷漠无情全在其中,眼泪流了又擦,擦了又再一次淌下去,最后崔子白索性不再管它,让它肆意流个干净。
仅仅凭着一个小小的玉坠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想让李近墨得到该有的惩罚,他还要再去找更多的人证物证。
但当崔子白再次想要去医院找陈述燃的时候,却发现陈述燃早就已经不在医院了,他去了哪里没人清楚,听护士说他的父母带他去了别的城市治疗。
崔子白又去联系了钱林茜,她已经顺利通过了北都舞蹈学院的考试,刚从北都回来,准备冲刺文化课,她果断拒绝了崔子白,即使崔子白向她说了卢怡梁的死与李近墨有关,她依旧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她不会跟蒋昊对着干,更不会为了崔子白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至于吴慧莹那个胆子崔子白本就对她没什么指望,但崔子白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才是卢怡梁死亡当天唯一的目击者。
李近墨的真面目其实很早就被揭开过,吴慧莹就是一堆人里最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