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寒无衣心如刀割,付出了一盒金子后,才在被门人引领到一间雅致宽敞的屋中。见到曹崆峒时,萧缙和寒无衣皆心中一讶。
曹崆峒一张方正的脸上,鼻挺如山岳,浓眉剑宇,两鬓美须像极了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和他粗犷的名字可是大相庭径。
“听说你们是从临安而来,早些年我倒是去过一次,只记得那里腌笃鲜倒是名菜。”曹崆峒捋着胡子笑着试探道。
萧缙看了一眼寒无衣,温言浅笑道:“我姐弟在临安多年,不曾记得有这道名菜,倒是鸡髓笋的味道很不错。”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人老了,记不清楚了,就是鸡髓笋,听说这笋还是天目山盛产的,有黑白之别。”停顿了一下,曹崆峒又看向寒无衣,打量道:“这位姑娘行举飒旷,倒是不像南方女子。”
萧缙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父亲在临安做镖局生意,长姐跟着叔父走南闯北长大,自然和寻常姑娘不一般。”
“到底是我身子不争气,才累的长姐这般操劳,年过27仍未得婚配。”萧缙语气带着些哀伤和颓意,让曹崆峒不好再继续试探,只好安慰道:“小公子不必气馁,世间神医良多,定能治好你的病。我曹崆峒医术,虽比着那江湖上神医老鹤颜差了许多,但定竭尽全力,为小公子看诊。”
“只是这病,也不是一两日功夫便能痊愈,还望两位能不嫌弃在我凌霄山住上一段时间,让我替小公子好好诊治一番。”
“如此,多谢曹掌门!”寒无衣客气道。
但曹崆峒心里终究多了一层防备,将寒无衣萧缙两人安排到了外院留宿,如今多事之秋,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影响后面的安排。
夜里,月挂梧桐,山峦隐在云雾之后。
等外院灯次第暗灭之后,寒无衣从外院的墙角翻身而落,外院已经探查过了,并无癞山婴的踪迹,剩下的就是内院。
半个时辰后,寒无衣看见一身云纹浪袍的曹崆峒提着一盏灯,走进来藏器阁里,没一会,灯就灭了。
再过来片刻后,寒无衣才小心推门进去,藏器阁很大,前后纵深有三五间屋子那般大,寒无衣走到尽头都未见到曹崆峒的人影,便料想这里定有机关密室,探查一番后,果然在一把剑柄处找到了机关,随着一道墙面的旋转,便看到一个需要侧身通过的甬道。
沿着甬道小心地向前走去,大约有百米左右,便豁然开朗,里面是一间密室,但却有三个相同花纹的石门,大约是通向三条不同的路。
寒无衣从袖中的竹筒里放出了一只白蚂蚁,只见白蚁转了一个圈,走向三个门中的一扇门。好在今日厢房里,寒无衣多留了一个心眼,在曹崆峒的袍角弹落上一些粉末,白蚁会跟着这种无味的粉末一路追踪,这样的雕虫小技,还是当初一个恶贯满盈的贼首教给她的。
跟着白蚁一路蜿蜒,终于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里面隐约传来一些说话声,寒无衣藏在角落里向外探去,便见室内有三人。
高坐在上位的云纹浪袍的美须老者是曹崆峒,他旁边站着一个同样绣着云纹图案,折领紧袖非绯衣女子,倒像是曹崆峒的弟子。而下面跪着的一个矮小的男子,手腕一处梅花痣,正是萧缙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癞山婴。
“徒儿这次若非走投无路,怎敢回到这沧州城,师父您老人家行行好,一定要救救我。”
曹崆峒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道:“你连实话都不肯和我说,我又拿什么救你?”
“师父,我真的没有骗您。”癞山婴往前爬着跪了跪,假意痛哭流涕道:“我就是杀了一个人,抢了他腰上的碎银子,哪知自那以后,就被几路人赶着追杀。”
“好在徒弟在师父门下修习武学,不敢荒废,小心探查才知道这追杀我的人里,大多都是江湖的高手,我也不知是犯了哪方的忌讳,竟惹得这样的祸事啊!”
“哼,何止是祸事,我看你是大祸临头!”曹崆峒不争气的斥骂道:“你知不知道,追杀你的那批人里,除了江湖武林中人,还有朝廷的人马,冀州的人马,甚至你到了沧州城,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天机阁的探子!”
“天机阁?百晓生!他,他为何也要杀我?”癞山婴惊慌道。
曹崆峒鹰眼一厉,抓住了癞山婴话里的漏洞,疾言厉色道:“你竟不疑惑身后跟着朝廷和冀州的人?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癞山婴眉眼显然地慌乱了一瞬,随即又是哭诉道:“师父,我当真不知啊,徒儿本事您是知道的,只敢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哪有胆子惹朝廷和冀州的人。”
“那我问你,你在青锋城杀死的那人身上,还顺带拿走了什么?”曹崆峒眯着眼,低声问道。
癞山婴眼珠子一转,便知此事已经瞒不下了,只好抖落出来实话道:“还有一个紫色檀木盒子,檀木名贵,里面定然装着的是个宝贝,可我用力毁了盒子,里面还有一个铁匣子,那匣子是陨铁制作的,剑劈不开,火烧不坏,机关复杂,一直无法打开,但我料定这里面的东西一定重要!”
“那匣子如今在哪?”曹崆峒旁边的绯衣女子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