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萧缙道:“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小公子又不认识江姑娘,怎么如此断定?”老仆人反问道。
“人心都会有无意识露恶的一面,但她不敢为恶。”萧缙吹了点风,咳嗽两声后回答道。
老仆人继续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可是!后来此事败露,还是江姑娘的师兄亲自揭穿的。”
“江城?”
“是啊!”老仆人回忆道:“那马夫当场承认是收了江轻眠给他的好处,去奸污茉潇湘,但事情没得逞,还反被来乔家探望江轻眠的江大侠抓住了,那马夫求着乔闻笛放过自己。说一切主谋都是江轻眠。”
“江姑娘当时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但却没人肯相信她。毕竟江大侠救下了茉潇湘,这件事她是被自己师兄揭穿的,所以赖不掉,纵然是老夫人有心,也没法偏袒替江姑娘说话的。”
“后来呢?”萧缙问道。
“只记得当时桥盟主非常的生气,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茉潇湘,失望地斥骂着江姑娘。”
一句话,仿佛让萧缙便回到了那十年前泛黄的光阴里,看到院子里每一个人的神情和目光,他们都失望和带着厌恶的围着江轻眠,就连旁边的无数仆人侍女都面上染着愤怒和不喜。
乔夫人站在一旁无奈叹气,又心疼地看着被众人攻讦的江轻眠。而江城神情冷漠,立在一旁看着江轻眠哭泣和委屈愤怒的眉眼,似乎一点都不打算维护。
而乔闻笛刺耳的话一句跟着一句扎来,狠狠扎进江轻眠的心里。
“江轻眠!像你这种心术不正之人,难怪走邪魔外道,如此蛇蝎女子,我乔闻笛是断断不敢娶进府中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轻眠,你果然是不值得被同情!”
那一句句话,让江轻眠对乔闻笛的爱一点点消散,哀莫大于心死,她眼里的光也一点点破灭,当初情深义重时,说得那样好听,如今却在她的伤疤上又狠狠插了一刀。
“后来呢?”萧缙继续问道。
老仆人挠了挠脑勺,为难道:“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江姑娘的师兄带走了她,此后乔家的山庄里,江姑娘再也没有来过了……”
夜间寒风起,虞城昏暗狭巷里有一处不知名的酒肆,寒无衣醉眼望着北风猎猎吹起的旗子,一个人抱着酒坛子苦笑着。
一旁打着哈欠想要早点关门的小二催促道:“客官,你都喝了好几坛了,该付的酒钱还没付,这时候也不早了,您要不赶紧回去歇着吧!”
寒无衣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滞涣散,却迟迟不肯说话,这边惹得小二忍不住嘟囔:“客官,看你样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少年人似的,受点情伤就彻夜买醉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多情情爱爱,我看恩恩怨怨还差不多,你们这些江湖人都不挣钱攒钱踏实过日子吗……”
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人替她披上了一件御寒的披风,又替她付上了酒钱,坐到一旁默默陪着她。
小二看了来人一眼,心里连连称奇,现在的世家公子真难理解,不爱年轻貌美的姑娘,反倒贴上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还真是世风日下啊……
寒无衣等了很久,不见萧缙说话,便回头问道:“你也觉得,我很恶毒?”
萧缙轻轻一笑道:“江大侠不是眼盲心盲之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小师妹,究竟是什么样子。”
寒无衣释怀地笑了笑,替萧缙满上了一杯酒道:“技不如人,我认输。”
“可是我难过的是,他怎么能骂我是邪魔外道……”
寒无衣抬头望着夜色苍穹,可萧缙还是看见那快速划过脸颊的泪珠。
萧缙压住了眸中的心思,轻轻递出了一块素色的帕子。
寒无衣洒脱揩掉几滴泪水,看向萧缙:“萧缙,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选谁?”
寒无衣眼里满是认真,她想听到一个真实的回答,不需要为她藻饰。
“如果是我,我不会带回那个女子,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清楚……”
“我的眠眠会生气。”
萧缙认真的回答,在最后眠眠二字前,特意加了一句“我的”,他是站在乔闻笛的位置上,说出的那句“我的眠眠。”
他的这句话说完,寒无衣苦涩一笑,眼里的泪水似乎再也不受控,她一时之间用手撑着额头,又撩上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泪水缓缓落下来的时候,她别过头望着别处,不想让人看见这一刻的狼狈……
萧缙眼里的落寞才敢慢慢流露出来。这一路,我见过你太多的狼狈,你又何必,不敢露一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