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你以为你多高尚吗!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江轻眠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愤恨发泄地捶打他的胳膊,如果她手里有剑一定会狠狠地砍下去,让这个羞辱欺压自己的虚伪小人尝够疼痛的滋味。
江城按住了捶打他的胳膊,两手攥着她的手腕举过她的头顶,冷漠道:“江轻眠,我从来不欠你。”
“路是你自己选的,一错再错的也是你!”
“撒泼没用,生气也没用,你既然不想回枫桥山庄,我就送你去别的地方。”
她的两只手腕被江城单手紧紧扣着,江城另一只手从马匹上拽断一截缰绳,江轻眠愤怒的情绪一愣,只见江城丝毫不怜香惜玉,将她的手脚紧紧地绑起来。
江轻眠心里一慌,江城难不成想要将她杀了灭口,果然,他终于暴露狼子野心了。想到这,心下害怕极了,连说话都颤了几分:“江,江城,你敢杀我,报私怨,然后好做父亲的养子,继承山庄——呜,呜——”
一块干净的绢帕将江轻眠的嘴紧紧堵着,只能发出一些挣扎的呜咽声。
江城心里快要压不住火气,原本不想这般对她,可她一句比一句过分,他江城自问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但也不至于被人猜忌的如此下作。
原本想威胁她顺着说吓一吓她,但看她满眼恐惧和慌乱,又实在不舍得再恐吓她。只能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江轻眠像麻袋一样被江城扛出去,然后狠狠摔在了马车上,摔得她有点头晕目眩,后背被咯的一疼,但幸好马车上铺的有羊毛垫,不至于真将她摔伤什么的。
马车前走出一个弓着腰,贼眉鼠眼的青年人,热络殷勤地围着江城道:“三哥,就是这姑娘啊。”
然后,两人低声窃窃私语了一番,又听道那青年人高声道:“放心吧,三哥,兄弟一定按照你的计划来。”
“路上对这姑娘,我是怜香惜玉一点,还是让她吃些苦头呢?”
听到这,江轻眠心里的恐惧弥漫的更多了,难不成江城不肯杀她,想要作践她,将她卖给这贼眉鼠眼的泼皮,毁她清白再污蔑她名声,逼她受辱自杀,便可脱罪的干干净净。好呀,好个歹毒的江城,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江轻眠眼里愤恨含泪,死死瞪着他,江城便知她心里定是各种编排他的不好,心头的火气更盛了,恼怒道:“多让她吃些苦头才好。”
此言一出,马车上的愤恨的呜呜骂声更厉害了,像是被擒获的小狼崽狂吠不停,誓要和猎人不死不休。
江城走后,那泼皮狞笑着上了马车,对着满眼戒备惊恐的江轻眠道:“姑娘你省点力气,后面路长着呢,我泼六可不像三哥好脾气,惹恼了我,你这貌美如花的小脸蛋可就保不住了。”
果然,江轻眠的呜骂声小了一些。
泼六心里冷笑:“三哥还说什么让他堤防点,依他看,这不过是个没见过江湖的蠢姑娘。”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就是被这个“蠢姑娘”欺负得差点死在难民潮里。
泼六带着江轻眠一路向北,时值中原蝗患,粮食颗粒无收,大批灾民迁徙流离,祸乱不断。他们不敢走大道,往小路上走,且避开着灾民。
泼六不敢生火,提前备了干粮,一开始江轻眠吃不惯硬邦邦的饼子,一脸嫌弃,但泼六并不惯着她,见她不吃便将饼子掰开一半,扔在马车里。起初看江轻眠还挺硬气,后面饿的饥肠辘辘,便也不嫌弃地捡起硬邦的饼子吃了起来。
泼六见了,嗤地一声道:“管你以前多锦衣玉食,这个时候想要活命,就是狗啃过的饼,你也不得不吃。”
江轻眠心觉屈辱,咬唇忍着,这一路向南,离枫桥山庄和乔家越来越远,江城定是想要将她卖去南方,免得被人找到。她忍让多时,一直乖顺,让这泼六对他松了戒备,绑她的绳子也越来越敷衍松散。
一天夜里,泼六睡在马车前打着呼噜,忽然听到什么动静,刚想戒备地拿起身下压的剑,便感觉脖子被绳紧紧一套,勒得他差点窒息,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江轻眠见他没了动静,又小心地试探了他鼻翼间,见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心里有些犯难,是心一狠杀了他,还是趁现在赶紧走。
江轻眠想了想,便打包了所有碎银铜钱,衣服和口粮,看着昏迷的泼六脑子里想出一个报复的办法。她在马车上留下几块干粮,然后一抽马背让它疾驰在了官道上,马声嘶鸣野地扎堆的灾民们便如蝗虫一般冲过去,抢夺着马车里的食物和衣裳。
等泼六醒来时身上早就被扒拉干净,只留下一条底裤,饥寒交迫,他险些被冻死,只能混在难民潮里抢夺着一口口粮,一路流浪到和江城约定好的地方。
等到江城办完事,见到泼六时,显然不敢相信,月前还健硕的男子,如今潦倒不堪,头发枯黄打结生出头虱,衣服脏污看不出原本颜色,泥泞在衣服外面裹起一层黑痂。
“三哥……”男子有气无力的唤着,待吃了些流食,胃里暖和些才将这一路的事情告诉江城。
江城知道江轻眠一个人跑了,心里忍不住暗骂道:“不省心的东西。”如今中原灾民无数,造反者层出不穷,四处都有流寇和恶民,她没一点江湖经验,还不能使剑,只怕更凶多吉少!
“三哥,别管那小妮子了,咱们还有正事呢!”泼六催促着江城,他们这趟出来本来就是手握敕令,安定流寇,月余前他们分开,也是江城要独自到桑城借兵,联合中原外部的几座城池兵力向内包围清剿,再由地方运粮来安顿流民。
“此间事已快要了结,你先替我跑一趟,我稍后就到。”江城二话不说便要离开。
“哎!三哥你不能走啊!你可是长公主亲自任命的刺史……”泼六话没说完,江城便将一块银色令牌扔给了他,自己提剑披蓑疾驰在风雨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