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倒是乐见其成,悠悠品着茶看孙女耍闹。
“霸王霸王,爷爷你总把我形容成猴子,猴子毛那么多,人家明明是个白白净净的美女。”
京宜点了点黎也的鼻子,笑着纠正道:“笨蛋美女,称大王的才是猴子。”
“那称老子的呢,爷爷和爸爸老是老子老子的,是想显摆自己读的书很多……唔。”黎也被京宜捂住嘴了。
姥爷没眼看,又拿爱子爱孙没辙,只能摆手任由他们去。
黎宿站在姥姥身旁呆呆地看了全程,想:三表姐说得好像是真的。
姥姥姥爷都偏爱黎也,而同样是他们养大的她……从没享受过这般特殊的待遇,也从没享受过来自他们的独宠。
是她没生对时候吗?
隔星期的周一早上,已经正式入秋了,风很大,吹得落叶乱飞,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校门口四周走动,喧闹感十足。
黎宿站在刻有校标校名的大理石前。
姥爷牵着黎也从车里下来时,黎宿向他们走过去,黎也跟黎宿穿着同款正统校服,看到黎宿,弯起眉眼,声音脆生生地响亮:“姐姐!”
黎宿对黎也浅浅地笑了一下,转看慕老,生疏的熟悉称呼:“姥爷。”
慕老一身唐装,淡淡地“嗯”了声,没看她,把黑色刺绣书包给黎也背上,并一字一句的叮嘱着,生怕黎也没听进去:“昨日同你说的莫忘了,在学校不许在老师面前耍小聪明,不许跟同学打架,放学了去找你十一姐,要不就跟车回……”
“知道知道,爷,您再啰嗦,我们就要迟到了。”
说着,黎也握上黎宿的手:“姐姐,我们走吧。”
黎宿被牵着走了两步,回头看,慕老已然换了一副神情,不温不慈,深深看了眼她后,说:“照顾好妹妹,有事及时给主宅打电话。”
进校门,行至小学部,黎宿在花丛外围蹲下身帮黎也整理制服领结,视线无意扫过胸前刺绣上的字——解子奈。
怎么用了这个姓名来上学?
姥姥她平时不是最奉行低调行事么?
系领结的动作停下,黎宿眉头细微地皱起,抬起头看妹妹:“黎也。”
“嗯?”
周遭经过的学生很多,黎宿低声:“姥姥姥爷他们……平常对你好吗?”
这问题很敏感也很直白,要是让主宅的人听见了,大概会觉得她居心不良。
黎也歪了歪头,八岁的她稚气未脱,看起来天真单纯,不懂家族关系里的弯弯绕绕:“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不好?爷爷奶奶说我是他们的小心肝儿,宝贝着呢。姐姐别担心。”
“嗯。”黎宿又问,“小心肝儿知道班级怎么走吗?”
“知道,昨天爷爷带我走了好几遍。”
领结系好了,黎也低头看,黎宿起身,温笑着摸了摸她的发辫:“进去吧,中午放学在教室等姐姐,姐姐带你去食堂用午餐。”
黎也乖巧应:“好。”
早自习铃声急促响完第一遍,黎宿才回到高中部,长廊中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动,许多班级还尚未进入学习状态,状态懒懒散散的,她所在的班级也是。
后排的同学吃着早餐跟她打招呼:“黎宿,早啊,今天怎么踩点了?你平常可是最早到的那一个。”
“去了趟小学部。”
“你还有弟妹啊?”
“妹妹,三年级。”
“那个年纪的小学生最皮了。”
黎宿浅笑。
开学有两个多月了,世德国际几乎每个星期都举办有娱乐活动,大家一起玩多了,关系渐渐也熟络起来。
应了几个同学的晨间问候,黎宿将书包放进储物柜,正好第二遍课铃响,班内嘈杂减弱,分散在教室各角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座。
黎宿在储物柜里翻找出待会上要用的课本,动作有些急,关上柜门,随后转身,额头撞到了路过男生的肩骨,他手里拿着课本和学校发派的IPad,磁吸在iPad上面的白色电容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抱歉。”
黎宿下意识蹲身去捡,詹长庭也弯下了腰,他的手指跟她的发轻微碰触。
詹长庭站直了身,黎宿把笔捡起还他,再次道:“不好意思,我那还有一支新的,这支要是坏了,我赔你。”
学校发派的IPad配套电容笔最容易失灵了。
两人双目相对视,詹长庭眼神冷淡,下巴弧线傲气尽显,他伸手接过笔看了看,站在詹长庭身旁的瞿祈,手搭上詹长庭的肩,对黎宿笑了笑,嗓音清朗温和:“没事的,他也备有好几支。”
“瞿祈,Andy让你去办公室帮忙拿教具。”隔壁班班委路过教室后门时喊。
Andy,朱智。
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为人和善,教龄长,资历深,学生喜爱度最高的一位中年老师。
“知道了。 ”
瞿祈应了声,跟詹长庭出了教室。
黎宿回座位坐下,整理各科的作业本,谷枝在用笔记本电脑撰写下周运动会要用到的通讯稿,边敲打键盘边问她:“黎宿,你会打马球吗?”
“会一点,不过已经很久没玩了。”
慕之和从来不让她参与这些有危险性的活动,惯以琴棋书画来培养她,想让她成为一个精通才艺的端庄淑女。她在姥姥姥爷身边时,赛马打马球这些活动倒是玩的多。
谷枝说:“杜杜上周末跟我哥他们去玩轮滑摔到手,骨折了,不能参加运动赛了,长庭刚来说,她报的那几个项目就差马球没找到替补。”
前桌同学转身问黎宿借西班牙作业,黎宿从一沓作业本里抽出一本黄色本子递过去,才缓缓说回谷枝:“我记得马球是两班一起组队参赛。”
“对,签抽到五班。”谷枝叹了口气说,“他们班有个女生打马球特别厉害,但Andy还是想找自班人,好打配合。”
“唉,我们朱哥这不是怕你家祈哥哥孤单没人陪,给他找个伴儿嘛。”
张驿的声音在身后发出,谷枝随手抄起一本书转身,砸向张驿,转身时手肘碰了一记黎宿的手臂,黎宿手下的作业本移了个度。
“不准开我哥的玩笑,小心他听到了收拾你。”
张驿大马金刀靠着椅,抛着书,笑里带有趣意:“是是是,你哥从小洁身自好,最怕的就是跟女孩子不清不楚了,然后被你姑姑姑父吊起来混合双打。”
“闭嘴。”
“OK,我给你哥留点底。”
张驿给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谷枝又气又恼,转过身时,悄声跟黎宿说:“我觉得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好没分寸,挺幼稚的,动不动就喜欢开男女玩笑。黎宿,你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黎宿江点头,算是回应,将作业本摆正,一本一本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