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空山花了两天的时间办理转岗。
很快便到了周五——离部门团建还有一天的时间。同事们显得特别激动,只有他宴空山,因为还不知道胥时谦的行程,异常烦躁。
“大山,过来下,教你查征信。”
和宴空山同届毕业的吴阳,是零售市场部的助理,只不过,她是校招生,比前者先来两个月,正式编制。
吴阳是个活波热情的小姑凉,这不,很快就帮宴空山取了“大山”这个外号。
“吴阳,今天有看到胥行吗?”不知是谁在问。
宴空山现在已经锻炼出只要听到胥字,他的听力立马灵敏几个档。
“不知道啊,今天还没看到。”吴阳打开征信系统,示意宴空山坐。
“啊?我好几个文件要签字的。”问话的张宏伟也走了过来。
张宏伟长得白净秀气,性格好,嘴巴甜,宴空山没来之前,他是海湾支行行草。(注:该草不含行领导)
现在嘛,只能算半根行草。
吴阳说:“如果着急的话,建议打电话。”
话音方落,张宏伟已经拨通了胥时谦的电话,开的外音,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嘟嘟嘟声,但胥时谦没有接。
吴阳又说:“再发个微信。”
两人又猜测了番,得出的结论是,胥时谦在忙。
这个联系跟联系了一样,结论也跟结了个论一样。
宴空山见段柏峰办公室的灯也关着,但对公主管还在,那胥时谦去分行参加领导会议可能性不大。
“你要不,在群里也问下?”宴空山提醒张宏伟。
对方点头如捣蒜。
吴阳见问题解决,又专心教宴空山,“先扫描客户文件,放桌面,然后点开……”
“等会儿,等会儿。”
宴空山打开个文档,很快输入几个大字,征信查询流程。
“大山,可以啊你,”吴阳毫不客气的夸赞,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难怪大家都说你学东西很快。”
嘿嘿!
要不然怎么能早你一年毕业?
对于别人的大#夸奖#实话,宴空山一般是全盘接受,“谢谢,所以胥行回了吗?”
“啊?”吴阳掏出手机,“害,欧阳修说胥行早上和他见完客户,两人就分开了,不过他的脸色很差,估计是生病了。”
“我也有东西需要胥行签字。”宴空山突然起身,“我打个电话给欧阳……问下情况。”
吴阳见他神色一下凝重了起来,主动地把欧阳的电话给他,还把他拉进去市场部的机密群——标准吃饭群。
这个群处于八卦中心地段,相对于保护发际线来说,离胥时谦更近一步。
宴空山打完电话后,脸色恢复如常,因为他从欧阳修的描述里判断出胥时谦可能回家了。
宴空山用最快的速度学好了两个系统操作。正准备找个借口逃遁时,他师傅王小玉回来了。
“大山,下午我要去个客户那里签单,你和我一起。”
宴空山嘴角一僵,为什么是今天啊?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暼了眼胥时谦的办公室,终究没有说出口。
除了贫穷还得优秀,他才会看见吧。
*
“为什么总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胥时谦好脾气的劝说。
“什么叫在意别人的眼光!你说得倒是轻巧,当然,你可以都不在乎,你在乎过谁?”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大声质问。
胥时谦蜷缩在阳台的摇摇椅里,任凭冷风和腹痛双重袭击。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小区的寂静让电话里的歇斯底里更加刺耳。
他把手机轻轻放椅子上,声音那头随之变得遥远。
“不管你怎么处理,酒店我们都订了,请柬也给了出去,明天不回来,叫我们怎么交代???我造了什么孽哦!生了个这么个东西,这里谁不想看你的笑话,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结个婚都能出这么大幺蛾子??”
腹部扯着的痛逐渐化为痉挛,这让胥时谦的听力更加灵敏,他蜷着手,想把手机放远点,可不小心点开了通话外放功能。
“别以为你不说话,装死这件事就能过去,就算是死,你也得先回来再去死……”
恍惚间,胥时谦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这些他从小听到大的歹毒语言,不断充斥着他的耳膜,刻在他骨血里,甚至印在了的他基因。
他厌恶这个声音,可越逃越近,他仿佛又被那个女人拉近了。
其实,康婉第一次暗示他结婚时,他是紧张和害怕的。
为这事,他去找过他的心理医生。
医生建议他,想要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可以成立个自己家庭,自己建立一种新的秩序,如果另一半的心理状况成熟稳定,对于胥时谦是有帮助的。
“根据测试,在亲密关系里,你有点讨好型人格。”
所以,只要不伤害别人就行,宴空山想。
其实,康婉连续两次的拒绝,对于胥时谦来说,伤心之余更多是一种解脱。
从泥潭里爬出的人,不具备也不配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如果有亲戚问起来,你们就说我死了罢!”胥时谦艰难的说。
“什么叫你死了?真的想死我就过去成全你!嘿!小子,翅膀硬了,在你老子面前说这话是要威胁谁呢?”
电话那头的女高换成中气十足的男高音。
胥时谦想起身去洗把脸,可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脱力。
窗外的树上,停着一只不知名的鸟,秋风横扫,树叶发出哔哔声响,惊得鸟振翅高飞,显得孤独却自由。
胥时谦盯着飞鸟,面无血色的说:“我会转二十万给你们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