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锦也没在慕瓷房间久留，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头对慕瓷道：“至于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一个早该被自然淘汰、蛇不像蛇，人不像人的怪物而已，我只不过是用武器击碎了它攻击来的冰刃，又有什么不可能？你似乎看低了我们人类自身，也高估了所谓的神。哪怕是你召唤出来的海神，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慕瓷被裴应锦的这番话给问住，她想说点什么，可又无从反驳。

确实，她在不知不觉间也染上了玄门特有的偏见，认为没有灵力的凡人就是触及不到世界的本真，无法和非自然力量抗衡。只有天师出手，才能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慕瓷不否认自己有时是过于依赖天师的能力，但绝大多数的情况就是如此，她依旧坚持先前的看法：“你不是普通人，裴应锦。神可不是能被随便看清面容的，你不妨去问问其他人，他们当时看到的是什么情景。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但那毕竟只是小概率，不是吗？”

最后，两人都默契地止住了这个话题。回程的路途因为没了迷雾的干扰和影响，行进的速度快上不少。

波塞冬号在前面开路，被找到的那艘货轮跟在后面。原本加上船长，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可有十来个船员运气比较差，没能等到救援，被那些人头蛇给活生生吃掉了。

大概是为了折磨取乐，蛇骨女没有一下子把人都全部杀掉，而是让人头蛇每天都抓一个人，在其他船员面前残忍虐杀，最后分食殆尽。

短时间内，蛇骨女也不敢拦截太多船只。毕竟要是作恶太多，天道有所察觉，会降下天雷的，把她劈成渣的。

可惜，她很倒霉地遇上了慕瓷，不然还能够在这片海域兴风作浪。

这些可怜的船员也被吓得都快疯了，一个个状态如同惊弓之鸟，自然没法在运输货物，还得送他们去医院做检查和心理辅导。

这几天里，游轮上的人对慕瓷简直毕恭毕敬，比对真正的雇主裴应锦还上心，最新鲜的水果总是会先送到她这来，房间也是打扫得一尘不染，生怕慕瓷住得有一点不舒服。

本来对慕瓷很有意见的船副赵江诚，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没了之前的横眉冷对和暗自较劲。

他的性子粗犷，以为慕瓷是任性妄为的大小姐才心生不满的。可那晚见到的种种，超乎他毕生的想象，委实太过惊奇。

赵江诚不是认死理的人，误会解开后，经常带着自己打捞到的鱼来找慕瓷，两人烧烤了开小灶。慕瓷也从他口中听到了很多有关大海的神秘故事，这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等到波塞冬号靠岸的那一天，港口上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翘首以盼，想要挖个大新闻出来。

货船失踪一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唐阅川是故意在今天放出消息的。作为船公司的负责人，为了处理这次事故，不顾安危亲身出海寻找货船，这样的舆论风向才是他想要的。

此刻，他无疑是邮轮上最紧张不安的人了，虽然慕瓷成功解救了船员，但毕竟存在人员伤亡。

赔偿金什么的都是小事，就怕一个处理不好，简氏可能就会遭受信任危机，股价大跌。

慕瓷站在甲板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裴应锦走到她的身侧，西装笔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永远那般矜贵优雅。

他镜片后的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汹涌的人潮里，很快又收了回来，对慕瓷温声开口：“你先在邮轮上等一会，稍后韩确会来带你离开。”

慕瓷并没有拒绝，她可不想被那些记者拦住，问东问西，更不想出现在新闻里面，多生事端。

裴应锦确实处理事情妥当，在邮轮上的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议，不准将海上的一切说出去。至于那些后面从暗处走出来清理怪物的武装护卫，都对裴家忠心耿耿，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再者，这些离奇的经历，便是传出去，若是不曾亲眼所见，也难以让人相信。

慕瓷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赫然是慕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