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铅笔裙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一点点。
因为我的守护者说裙子那么短干嘛,咱不缺那点儿布料,你也不靠大腿勾引任何人。因为微妙的遮盖,我低头很难自己发现瘀伤,别人留心观察却会一目了然。
我弯下腰,拨开裙裾,真的在白皙肌理和骨骼中发现了青紫色的痕迹,用指尖戳上去其实并不痛,就是看着吓人,过两天就消失了。
我也就不管了。
我再次抬高双手,以示没有威胁,走到迷你吧台旁边倒了一指宽的白兰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若无其事地说:“要不你先把枪收起来呢,reborn先生,都是同盟,撕破脸多…”…难看。
年长的意大利男人抬高枪口,对着天花板连开五枪,最后一发留在枪膛的子弹像一个含蓄的威胁。枪口重新对焦到我的双目之间,他用眼神示意自己面前的黑色圈椅,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过来,坐下。”
我:“……”
reborn:“我说什么,你就照做,明白吗?”
“除非你想坐在我的大腿上,但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对吗?我回忆一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过去了多久,好像是五年又八个月?你还蛮擅长躲我的,亲爱的。20岁再来拜访老师会不会太晚了点?”
我:“..................”
我刚把屁股塞进椅子,reborn高深莫测地说:
“森鸥外难道没教过你,一位女士坐下的时候首先要捋一下裙裾,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的脚后跟后面,坐椅子最多只能坐1/3的面积吗?还有,正式场合是需要穿丝袜的,但不是黑丝,谢天谢地,好在你还没穿黑丝。光腿或短袜是女高中生的做派,真的不适合你贵重的身份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穿裤子,我比较推荐那种权力套装。”
我:“……?”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把“你在教我做事”,临时替换成:
“我的老师教了什么,应该不麻烦reborn先生你来操心。他说无论男女,只要不岔开腿就行了。”
“砰————”
子弹再一次发射了,这一次的受害对象是我右后方的古董花瓶,reborn一边重新填充子弹一边平静地说:
“你说什么?”
我:“……”
所以到底是哪一句话得罪了他?
我:“怨夫的姿态真的不适合你,reborn先生。”
“我只接受先生,或老师的称呼,”他注视着我,紧接着换了一副轻轻松松的口吻,好像刚才的破防和恐吓都只是我的错觉,“当然,我没什么架子,直呼其名也是可以的。”
我:“......”
“嗯嗯,”我说,“你的学生也知道你没架子,喜欢和他们打成一片吗?是哪种打,非物理那种吗?”
Reborn:“……”
Reborn:“你就是我的学生,这一点,这些年从没有改变。哪怕你躲着我,从不回信,也拒绝一切的礼物示好。我知道的,一定是森从中作梗。”
“我只是暂时把你寄养在□□,”他轻描淡写地说,“一旦你意识到,我比那个黑医杰出一百倍,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不会生你的气,因为肯定是他勾引你。你还很年轻,你没有错,我也没有生气。”
我:“......”
所以,他有意识到强调自己没生气,强调了两遍吗?
好学生就该被枪指着?
“我们究竟还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久。”
我也有些厌烦了,交叠起双腿(但是被他提醒会脊柱侧弯,赶忙放下了),假装欣赏自己新磨的指甲:
“要不然您去外面问一圈呢,[伟大的第一杀手有几个徒弟,恐怕有点常识的同行都会说,一个是加百罗涅的唐,一个是彭格列的十代目]。”
“至于我,”很好,指甲盖月牙形状完整,没有倒刺也没有小伤口,我笑吟吟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
“我是□□首领调教出来的人,也是他即位时向高层宣布的钦定继任者。我真的不明白,除了十四岁时在黑手党乐园岛,我们那次不幸的接触,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交集。”
于是伟大的第一杀手终于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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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的组织给了我两个选择。
要么去西西里黑手党高中当学术混子,要么给□□老首领当学徒。或者说养女,或者说质子。日本战国时代和欧洲的中世纪,不是很流行把家族次子送到对家那儿接受监护吗?
通过后天建立的姻亲关系,交织出一张盘根错节的利益的网,维持风调雨顺的假象。
当然,时代还是变了的,放在古代我哪儿还有继承权,就是和亲公主的命。
那时候,距离横滨的龙头战争和□□老首领发疯彻底昏聩,还有大约两年,给他当学徒是非常划算的,保底我能以外国人的身份捞到一个干部之位。
我知道reborn不太瞧得上我,毕竟,我只是第二个孩子,继承序列的前面排着兄长。他倒是委婉地问过我一次,有没有干掉令兄亲自上位的打算,年轻人还是得想着进步的呀。
我说不急,就算是二把手我也没打算很快当,先慢悠悠地玩二十年。
我知道我只是reborn注意力的1/3,他另外还有两个家世显赫的男学生,彭格列邀请他给未来的十代目当老师,里世界私底下早就传遍了。其实也是一种造势和威慑。
不要对十代目出手。
除非想惹来第一杀手的追杀。
首先,我根本不嫉妒泽田纲吉。
其次,天生好命的男宝都去死吧。
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冷落的滋味好吗?
我的监护人虽然恶劣,大家都偷偷说,其实我最像他年轻的时候,人爱上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的养兄跟我差了好几岁,因为年龄差早就摒弃手足之间幼稚的嫉妒心了,只有宠爱有加的保护欲。换句话说只有我予取予求的份儿。基本上除了他自己的守护者或情人,我向他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未来的首领之位也包括在内。
兄妹俩轮流当几年不就得了?就当换届了。我们老中就是这样的团结友爱。
完全不像他们彭格列,继承人的尸身一个接一个埋进家族墓地,母亲脸上的黑纱刚摘下来,就要戴上了。
总而言之,当年,十四岁的我一离开黑西装小婴儿的视线就气炸了:
“他在高傲什么呀,全程头也不抬在读信,我敢打赌,一定是那个叫泽田纲吉的小绿茶狐狸精写给他的。”
守护者们:“……”
守护者:“你忘记了吗,面试前,你亲口告诉我们,你被一枚紫色的火箭筒砸到,据说穿越到了十年后。信是十年后的reborn先生写给自己的。”
“你甚至见过传闻中十年后的泽田纲吉,还夸他很温柔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