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临海,南岸多港口,若关钰眼下人在黎城,那必然是直接就近出发,不会再回程往这里来了。
问题却在于,从这里到黎城,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而沿岸要出海的船,通常都是上午就会离港,因为云州近海多暗礁,入夜行船十分危险,而从云州南岸出发,即便是到最近的海岛,至少也须半日以上的航程,因此绝大多数海船都是过午不发的。
也就是说,关钰应是上午就会启程,但即使他们马上动身,等赶到距离黎城最近的云边港,也必然要将近中午了。
可以说没什么悬念,大概率是要错过的。
瞿清神色担忧:“傅行空,你看这……”
山海境广阔无垠,几乎是九分海水一分岛,来去全靠海上行船,若此番关钰已经出发,他们又不清楚她具体要去的方向,到时候再找起人来,可真就是大海捞针了。
傅行空却不再犹豫:“走吧。”
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这是个初冬的晴日,虽天色蔚蓝,阳光明媚,但空气里仍存着不可小觑的寒意。
关钰今早起身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怪她一时托大,昨夜直接睡在了小巷矮棚里,其实明明是有感觉到冷的,但酒意微醺之下难免犯懒,就没乐意再挪地方,迷迷糊糊地囫囵就睡了过去。
眼下她在厨房起火烧水,虔诚地给自己煮了一大碗姜汤,认认真真喝下去,心中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在这种关头得了风寒,毕竟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必须乘船,若是体弱,就难免容易晕船,那可真就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了。
她着实是个很谨慎的人,虽说这会儿不管做什么都有亡羊补牢的嫌疑,但她还是放弃了原本骑马去港口的计划,临时叫了一辆马车送她。
坐马车慢是慢了点,但胜在暖和又省心,也幸好她已经提前包了一条船,约定她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启程,如此她便也不必太着急于赶时间。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她吃过早饭,甚至还有闲暇打个小盹,这才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港口。
云边港只是个中型港口,虽没有大海港那种摩肩接踵的极致热闹,但也是人来人往的。
关钰找到自己的包船时,头顶太阳正烈,船夫站在船头,操着一口很幽默的口音,说有件事想问她意见。
“客楞,我跟里嗦,刚才有三个兰楞来问,嗦有很遭急的四情要粗海,想临丝搭个窜,我嗦我的窜已经被包了,但他们嗦增的增的很遭急,嗦以我想帮他们问问,里看要不要带他们一起桑窜?”
不得不说,关钰被逗笑了。
尽管这会儿港口看着停船许多,但她能理解那几个人为什么要专门来问她这条船,因为这会儿已经快过正午了,这个时候还肯离港出发的,恐怕整个云边港真的也就她这一条船了。
能从这么多船里找出她这个例外,想必是已经都问过一遍,对方应是真的有急事要出海。
如果不是临时改用马车出行,她原本应该上午就上船出发了,好在这位船夫艺高人胆大,心地也不错,不至于她晚了些时候就翻脸拒载,而她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会专程订他的船。
上辈子第二次出海时,她就坐过他的船,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回头客了。
行吧,同是天涯晚来人,这也是一种缘分,船夫都替他们问了,帮个忙载上一程也无妨。
见她点头,船夫高兴起来,请她先上船,他去告诉那三个人。
据说那几人因为来得太匆忙,连上船之后的吃喝补给都没准备,这会儿到旁边小街买干粮水囊去了。
关钰有些纳闷,若说只是有事耽搁来得晚了,找不到船坐可以理解,可明明要出海,却连水粮都没准备,如果不是第一次出海没经验,那要么就是临时起意,仓促之下才决定出海的了。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关钰在船尾坐下,闻着海风,习惯性开始猜测起来。
另一边,船夫一路走过去,终于在一家烧饼店门口找到了人。
好在三个气质出众的男人站在一起足够显眼,要不然这小街上人头攒动的,还真不好找哩。
船夫黝黑饱满的脸上浮起不甚明显的红晕,他就爱看这种养眼的兰楞!
“嘿,里们三个,那位包窜的客楞同意带里们一起了,快走吧!”